我们逛街逛到傍晚才慢悠悠的回到昆家居温泉客栈。吃过晚膳,现在的我只想好好的泡个温泉然后上床睡觉。
但是,貌似我忘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晟锦?”我推门而入后,发现温泉池中已有一人闭眼假寐于池中。他肌肤雪白,墨发湿露,紧贴着后背,优美的身体线条在池中若隐若现。
我讪讪的笑了,赶紧把伸进门框里的一足又缩了回来,恭敬道:“既然晟锦在这,我就打扰了。我去右边那个……”
“进来。”他不等我说完,就似命令般的轻声吐道。声音伴着潺潺的流水,在云雾缭绕的这一方狭小空间里显得暧昧不清。
怎么办怎么办,我的脑子里一团浆糊。万一我一个不留神,说出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倒也罢,做出什么来就是万劫不复的事了……
他见我杵在门口,久久不肯靠近,调笑味浓郁的笑意逐渐爬上眼梢,淡淡的,飘飘转转落在我的心房。
“帮我梳发。”他开口道。随后在温泉中一转身,丝丝涟漪泛泛而开。
我知逃脱不掉,心中宽慰道,这只是贴身小厮该做的事而已,只是这样而已。然后拾起地上那早就放好的润白玉梳,下水,一步一步的走向他。
晟锦的身材是极好的,属于多一块肉嫌肥,少一块肉嫌瘦那样的好。和他相比,我只能用瘦不拉几,营养不良来形容我自己。首先我的个子,就比晟锦足足矮了有一个头。不过这样的好处是,刚刚好可以以很舒适的姿势为他梳发。
晟锦的发很柔,很顺,远远看去如同黑绸,在惨淡的月光下照得亮亮的。偶尔跳曳几下光晕,拢得幽幽的一抹深黑,煞是耐人寻味。
沉默,沉默。
除了水声,呼吸声和我梳发发出的声响,整个温泉池皆囚在恙恙的静谧里,我不明的开始紧张。
无话间,我不经意瞟到他身上浅浅道道的伤痕,颜色虽淡,却一一刺我眼目。这些伤痕都是为了我,为了我留下来的。光是看这伤痕的数量,我就能想象当时的晟锦得有多疼,多痛苦。
感受到我手间的滞怠,晟锦转过身,古潭深井样的双眸夹着似是向星月借来的温柔看向我。手臂出水,替我化开了眼泪。
“很疼,是不是?”我哽咽道。
“不疼。”他扬起了微笑,拨开了层层夜云,银色的月光尽情的挥洒至下,明了周围万般风景。
“怎会不疼。”我低头,看着他身上尚未全部消失的伤痕,自责在瞬间占领了我。
“你不哭,我便不疼,”他哄骗道,语气轻柔像是面对一个难缠的孩子。
我难受极了,避开他的温柔,放下润白玉梳,除了温泉池,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回到房间后,我感叹我的“一个不留神”果真出现了,其中也有我自己本心的一些情绪。但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留晟锦一个人在温泉池里。他没出来我就先出来了,这成何体统……
我郁闷的背对着床外,侧躺于凉气习习的竹床榻上,带着温泉的余热昏昏沉沉的谁去。窗外,灼龙血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强烈且巨大的不安像是影子被点点拉长般的滋长于心。我留了一个心眼,注意着四周的变化动向。不想,听着两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窗边正低低的交流着。
“他留下的记忆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不过对他来说还是太勉强了,”是凪渊,“希望他在这不要受原骨的影响就好了。”
“龙族的力量果然不能清看。”
晟锦?
“荒古界的上神们考虑的倒挺周到,”他的声音带着不同寻常的冷意,“派龙族的遗子试炼六界。”
他们在说什么?
“亭斓若是知道真相,只怕会恨透了自己。”
我怎么,一点儿也听不懂?
“所以,不想让他知道。”
“可是又能瞒得了几时呢……”凪渊的话语就像是从地狱最深处的无尽黑暗里一个字一个字的爬出来,“还有关于他上神的身份……”
……
什么。
我猛的睁开双眼,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眼前,脑子里,雪花一片。我四肢僵硬,呼吸沉重,第一次发现空气竟是这般的难以消化,刺激着我的胸腔,火烧火辣。
“凪渊。”晟锦轻声唤之,凪渊随即笑得温柔。
“我适才还在想是哪位大人带着一大帮子的魔子埋伏在这,原来是四护法之一的荼靡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