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亭午,我为晟锦磨墨伺候着已有一个时辰。期间一直无话,我闷得险些憋出病来,较之毓舒神君,冬韵真神,晟锦自然归列于“高深莫测”仙派一流。若要让他俩习字习至亭午,就算是玉帝有意也定无果告终。
我机械化的动动手臂,在他提笔挥墨专神之余,稍稍的打了这第九个哈欠。泪水离朦,我腾出一只手来擦拭眼睫毛上的异物,擦拭到一半就被人制止在途。
晟锦沉声一气,用衣袖替我擦干脸颊上不知何时沾上的墨迹淡淡道:“真就有这么无趣?”
我被无聊的时光打磨了耐心,爽快的点了点头,发现错矣,继而又满脸诚恳的摇了摇头。
晟锦轻哂,搁笔于笔架上,“亭斓一如既往的不会撒谎。要是我让你去办事你也承着这样急躁的心态,岂不是会坏事?”
他说的那样的轻描淡写,我稍显尴尬的笑笑,极力道:“如是,亭斓自会领罪受罚,晟锦往后布置任务还是朝小的吩咐……”
比如,买油盐酱醋糖之类的,我甚是乐意!
“朝小就太不看重你了。”他似笑非笑,白折扇神乎奇乎的展于手中,翩翩冷风顺势刮来。
我恨不得大声回应——不看重的好!尽管不看重我罢!但又实在没胆,只能狗腿的赞道:
“晟锦用心良苦!”说完,差点就要被我这种不屈不挠,在专权统治下夹缝生存的精神感动到哭,同时又想不开的欲用额头撞墙。
我这不找死麽?!
万一哪天他来了兴致,品品茶,和凪渊唠唠嗑,看天色不早让我速速去捉拿展焱早去早回……我该怎么办?!
我面上毫无起伏,实则已然波涛汹涌。
晟锦悠悠然道了句“你先把东西收了,再和我去外走走”,就此结束这个挖好的坑让我跳的话题。我不敢怠慢,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完后,就跟在他身后出了融林雅间。正好可暂离灼龙血,讨来一日半点的清欢。
要说温茵州,除了温泉外,最出名的就是温茵州的人。
温茵州养人。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里的人们长期泡温泉的缘故,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温茵州的地理位置本就独天得厚。
看着这街上来来往往的才子佳人,个个容貌清秀,气质尚好,比一般的凡人还要灵动上三分,看得我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晟锦和我一前一后的漫无目的逛着,他倒是没我这么“活泼”,融入进氛围得极快。想来也是这个道理,晟锦他本就生得“入乡随俗”,只是更仙气绝然,超凡脱俗了点而已。同为天界仙,覃临就常说我没品没行,损了“仙君”的颜面,大肆怀疑我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对此,我是这么回答的——
“覃临,你我为好友已有数百载,要说品与行嘛……日日与你出双入对,耳濡目染是在所难……”
“哗啦——”我手中的茶壶只剩一个把子被我提拎在空中。覃临坐我对面呷了一口茶,手指尖还缠着“嗞啦啦”的几十丝电闪。
我立刻展了展笑颜,妥协道:“好说好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路过一卖冰糖葫芦的小商铺前,我受不住诱惑的停下了脚步,将满柜式样的冰糖葫芦挑了个遍。
“喜欢哪个?”晟锦的声音温温的响起。
“喜欢……”说到一半,脸颊红了红,“咳。只是听覃临提起过凡间有这么个物儿,觉得新鲜罢了。”
晟锦勾起唇角,笑得好似清晨初出水的莲花漾起的第一道波纹,“不卖?”
我咽了咽口水,犹豫了。
忽然,一声娇唤,闻着几缕暗香攀声飘来,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蹙眉,侧头探之,见一青裳女子笑吟吟的上前,心下不悦。
“打扰二位公子了,不知二位公子可否得空去前面的‘锦上添花’坐坐?我们家小姐在楼上等候着二位公子。”
“你们家小姐?”我疑惑道。
“是啊,”她挥了挥手里的白色手帕,“适才小姐的手帕不小心飘落下来,正巧飘到了这位公子的脚边。而今日是我家小姐的‘坐楼选夫’日,小姐说了,发生这样的事是缘分,希望能有幸和二位公子相识一场。”
她口齿伶俐,说得我一愣一愣的。我见她视线二分在我,八分在晟锦,便知她口中的小姐八成是看上晟锦了,
说来这位小姐的眼神倒是好得拔尖,“锦上添花”离我这儿足足有百米还多,她能相中晟锦我看多半不是缘分,是眼力。再来,这夏日炎炎,哪来的风啊!别说飘到晟锦脚边,就是飘到楼前三米远都是不可能的事儿!
我不善的笑了笑,“那先替我们谢过你家小姐了。听你的语气,你家小姐的身份应很是尊贵?”
“那是自然,”她扬起巴掌大的小脸,满满的自豪,“我家小姐是温茵州碧水酒庄的千金,淼情。”
我又道:“既是如此尊贵的身份,‘坐楼选夫’我们这些外乡人就不去凑热闹了,免得坏了你家小姐的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