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噼啪的声音早已静默，那声音只能是门外的脚步声。

路易从沉睡中醒来，在黑暗中静静地躺着。厚重的窗帘将外面的光线都遮盖，黑暗的卧室仿佛漂浮在一片虚空，真实的只有伊蒂卡的体温。

遥远的信使和卫兵交谈的声音。不出所料地，开门声，脚步声，上楼的声音，小心克制的、敲门的声音。现实随着这些声音缓慢回复。

路易轻柔地把枕在他胸口的伊蒂卡抱起，又小心翼翼地放在旁边的枕头上。她发出了听不懂的呓语，并没有醒。他这才起身披上晨衣，赤足走向门口，打开房门。

路易走出门来，将门掩上，同信使走到楼梯的转角。只是这么几步，衾枕的暖意已经快全要散去了。

“陛下，诺恩堡师团的施莱登将军让我将这些送给您。”信使将两个信封交给路易，拿过旁边的蜡烛，说。“诺恩堡的奥托公爵，昨天去世了。”

即便压低音量，信使的声音也在宫殿中显得过于刺耳。

路易看了信使一眼，接过信封，拆开没有损坏过的枪盾松针封印。

第一封是诺恩堡军队调动的急报。

第二封是刚刚即位的诺恩堡新领主、奥托之子菲德公爵发出的、讨伐路德维希一世的檄文的一份抄本。

信封上跨封写着加急、极密，加上封印，菲森以内，应该还无人知道这件事。除了引起这一切的那个人。

薄薄的晨衣那几乎不存在的御寒效果彻底消失，路易不禁寒颤。沃尔菲从一开始就是对的，他竟没有听从。

“现在是什么时间？”路易问道。

“已经是我主759年10月5日凌晨两点了，陛下。”信使答道，又加了一句，“今天是礼拜日。”

也就是说，正常的话，内阁办公全部停止，许多军人会申请假期、在早上离开营地。

“麻烦您，出去的时候让下面的卫兵去请保罗先生过来，并且通知内阁和雷根斯堡近卫将领六点在议事厅集合。然后请您将这两封信送给雅各·萨克逊大人，请他四点在海格厅见我。”

现在没有时间顾及神的戒律，更无法遵守神前发下的、不情不愿的誓言了。

他看着信使下楼，转身回到房间，想要在保罗到达之前，将身体稍微温暖起来。

伊蒂卡并没有醒，还像他离开时一样背对着他躺着，肩膀和半条上臂露出被子，呼吸匀慢。路易脱下衣服，轻轻回到被子下面。他感到自己身体冰冷，便尽量不去碰到她，直挺挺地躺着，再无睡意。

可伊蒂卡翻身，伸手找他。他躲闪不及，她的身体已经紧贴上来，头枕上了他的胸口。她的体温像是滚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