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正要拉开面前的门,费迪南的手按在了门上。
夏洛特不解地望着他,扶了一下怀里的腓特烈。她能听见门背后公爵和将军们的议论声。
“您已经决定了吗?”费迪南问。
“决定什么?”夏洛特反问,“难道不是由大家商量决定吗?”
“您要明白,您是摄政太后。”费迪南说,“您是统治者,而不是我们来替您统治。我们最多是您的顾问,而且,您征求了谁的意见,有的时候并不应该公之于众。”
“我不知道是这样。”夏洛特退了一步。“我以为——所有事情都应该公之于众。我以为路易……皇帝就是这样做的。”
“他会问我们的看法,但在他宣布之前,没人知道结果是什么。据我所知,几乎没有人能确信自己的看法能够影响他。——您没有能力成为这样的君主。”
夏洛特望着那扇关闭的门。路易能这样做,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整个国家的运转都在他的掌握之下。这些事情她一概不知,而且,她明白,她的状况费迪南也是清楚的。但自腓特烈加冕以来接近一个月,费迪南从没有提醒她考虑,以致她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以费迪南作为最亲密的顾问,或者将所有事情交给所有公爵讨论。而费迪南说第二个选择是不明智的。
如果他早些提醒她,她几乎必然会选择前者。但现在,她感到仿佛受到了胁迫。
“您是希望成为最能影响我的那个人吗?”她问。
“这由您来选择。”费迪南说,“只是别的宣布效忠的公爵们,您未必知根知底。”
她望向费迪南。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让她自己选择,她却感到自己被置于没有选择的境地。她觉得自己应该寻找别的、值得信任的人,而这也许不该让费迪南知道,即便她对费迪南充满感激,而且觉得他最为亲近。也许也该让费迪南知道,她并非任人摆布。她心里的某个声音敦促她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费迪南,这样不论成功、失败,自己不用负任何责任,但她不愿再让别人替自己做决定。她不愿再经受在雷根斯堡城外看到黑旗、意识到腓特烈生死未卜的巨大绝望。
腓特烈在玩弄她的项链,她又将他抱起来一些。她对仆人说,“麻烦您通知里面的各位,会议取消了,重开的时间会重新决定。我需要跟每一位公爵、海德堡将军和弗雷将军分别谈谈,请他们暂时不要出行。”
她看见惊讶的神情在费迪南脸上一闪而过,随即他恭敬地说,“如您所愿。”夏洛特转身离开,他从后面跟上。她听见身后门打开后、众人一瞬的安静,以及仆人说话之后的议论声。她笑着对费迪南说,“您当然是我最信任、最亲近的家人和顾问。但是,就像您说的,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坐在宝座上假装发号施令呢?我至少该对各位有最基本的了解,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