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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歌 扶桑 四(1 / 2)

 四

阴云散了,天气也逐渐清明起来,随着运河南下的客船也轻快了许多。一日后,诸生便在无锡上了岸,经人指点,往城东隅的东林书院走来。

秋阳的明媚在林荫道的叶缝中点点落下,踩着阳光,被阴雨浸湿的心情也开明了。不知是谁起的头,哼起了歌,众人便都和着唱,直唱得林间的鸟儿也惊起飞去了。众人笑一阵,步子轻快。

湄儿也笑着唱歌,似乎比平时还要更开怀些,不一会儿,她又和施舒拌起嘴来,追打一阵,直到岳朗劝住了才散开。

“姐姐今日竟是心情好得很。”箫儿看着,在心里嘀咕道,也便放了心,转而琢磨起自己平素读经时不解的几个问题来,好向书院的先生请教。

“秦公子,你只闷闷地走路作甚么?”冷不防被人在肩头重重地拍一下,箫儿慌了慌,定睛看,却是湄儿不知何时到了他身边。

“原来是你,却吓我一跳。”箫儿松了口气。

“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湄儿却兀自笑开了嘴。

“没有什么啊。只是上次读到《尚书》的一章不明,正想着明日要请教高先生。”箫儿老老实实地回答。

“《尚书》里弄不明白的也多,就如那人的心事。”湄儿却是一幅玩世不恭的深情,“你苦想什么?想不想得通都无所谓。”

箫儿听了这话却有些吃惊了,抬眼来望着湄儿,只见她眼里闪过一丝怨,但随即又被笑意掩住了:“哈哈,不说了,再说,你这卫道士又该骂我不尊经了。”

“姐姐这话里却是带着刺。”箫儿觉出了,又四处望望,只见扬灵独自闷闷地跟在后面。

这个老成的孩子平素最擅长察言观色了,可见两人这景况,他也一时想不明个所以然来:“真是怪了,唉,这女孩子的心情……”

“到了,前方就是东林书院了!”不知是谁喊了声,果然,一道山门横亘在前,其后,是巍峨的石牌坊俨然。

“洛闽中枢”。岳朗读着那牌坊匾额上的字,“没错,就是这里,东林书院。”

众生欣喜,快了步子上前去,穿过那道牌坊,便是条十丈有奇的宽阔石板道,直接着一座木桥,卧于泮池的碧波上。过桥来,面对的是一座二楹仪门,那“东林书院”的牌匾醒目,两边门联上书的是:“此日今还在,当年道果南。”

“好个道果南。我们南下求道的七八天,也算是辛苦了,今日到了这里,就遂了愿了。”施舒笑道着,便要进门去。

还是岳朗持重,让大家先静下来,自己再去门上轻叩着铺首门环,不一会儿,一个儒生模样的人启了门来,见了诸生,便彬彬地问道:“不知诸位学兄是……”

岳朗忙答着礼说:“愚弟姓岳名朗,是扬州府学生。我等听闻今秋东林大会,故慕名前来。还不知学兄尊姓?”

“原来是诸位学兄,失敬失敬。愚弟是高景逸先生的门生周彦文,今日暂充司宾之职。诸位学兄既来参加东林讲会,就请里边进。”

在周彦文的指引下,众生进了院子。青石板的甬道后,便是一座三楹堂屋。“这便是丽泽堂,是顾先生犬丽泽兑,君子以朋友讲习’之义,便是我东林学友讲习切磋之所。”

“那是,学问就是须大家商量切磋才有进益,这堂名起得恰当。”施舒赞了句。

“丽泽堂后面是依庸堂,是讲会聚集之所。在后面是燕居庙,供祭先师。书院左边是道南祠,供的是杨龟山先生及诸先贤。”周彦文指点着介绍道。

众人赞叹一番,周彦文说:“诸位学兄行途辛苦,愚弟先带至厢房安顿,待休整了,再引诸位去见高先生。”

“有劳周学兄。”岳朗不敢失礼,忙拱着手。

穿过一条檐廊,进了一个月洞门,又是一片屋舍。“这里的心鉴斋是顾泾阳先生在修复书院之前的讲学处。小辨斋为顾泾凡先生的读书处。后面还有个西花园,诸位学兄闲时可以一游。”周彦文指着那掩映在绿竹间的小小精舍说。

西侧是一派厢房,便是供来东林求学的学子们休息的。众人放下行囊,稍事休整,便随周彦文去书庐拜谒高先生。

几茎绿竹倾下身来,半遮着那小庐的木门,但依然可以看见,一位先生端坐在书案前,手持着一卷书,时而还在吟哦着什么。周彦文正要通报,却被岳朗轻轻叫住,做了个不敢打扰的手势。众生明白了,便个个端神静气地站在门口候着。

原来这东林书院原是宋代大儒杨龟山先生的讲学之所。杨时为求学曾去洛阳拜见伊川先生,那时,伊川先生正好闭目养神,杨时不敢打扰,便侍立在门前。时值隆冬,不一会儿竟飘起了雪片,落在杨时身上,他却始终恭立不动。待到伊川先生发觉时,则门外雪深一尺了。这便是程门立雪的典故。岳朗叫住诸生不去惊扰高先生,也正是出于这个意思。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那高先生才放下了书卷,眉心一动,展开了宣纸,抽出支笔,在那方瓦砚里饱蘸。

“先生是要试我们,还是压根没注意到我们?”久站后的腿脚酸楚已经使小声嘀咕悄悄出现了,只是在岳朗回头瞪眼中,这嘀咕吞了回去。

周彦文见了,只是笑笑。

高先生的注意力似乎只系在笔端,只见那支湖笔在纸上腾蛟起凤。完了,他一搁笔,面色舒然,如风过长天。

“鸢戾天,鱼跃渊,我辈又何苦缩在这屋檐下,拘拘束束?”湄儿心领神会地一笑,从人群中出来,径自地跨进门去。

岳朗吃了一惊,正想拦住她,她却一甩手,大大方方。

那高先生也抬起头来,只见一位少年走过来,她的眸子,如晴空般坦荡。

高先生在心里暗自赞了声,放下笔来,迎了上来,先行一揖说:“敝人高攀龙,还敢问学弟尊姓?”

见高先生如此折节以待,倒令在檐下候着的诸生惊讶了。只有湄儿不惊慌,也深作一揖说:“先生多礼了,晚生乃扬州夏延,久闻东林书院乃东南儒脉,钦佩于心,今日特来拜谒,还请赐教。”

“敝人兴此东林讲会,也只为汇聚众贤,究经明道。学弟此来,却是我该请教了。”一向俨然师长的高先生却是谦和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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