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军队于城中休整,乐诚因为有家眷的关系,免了睡大通铺的厄运,分了个厢房,心情格外舒畅。
靖璇将自己彻底洗涮了一遍,终于是露出了本来面目,出来的时候还挺奇怪。
“阿诚,我背后是不是没有小五的血了?怎么摸着和以前不一样了?”
乐诚忍笑半晌,“傻丫头,我们圆房那日就没有了。”
靖璇:“……”
靖璇去找了个篦子蓖头,又用干手巾沾了刨木水护养头发。
“还不是因为疏星和淡月,我都几年没自己擦过背了……”
乐诚在等她下文,却不想她只一直弄着头发,似乎有心事。“在心疼你的战船?”
靖璇说,“虽然没花什么银两,但毕竟也是我们废了力气拿回来的,让他们说烧就烧了,新造的没了也没这般心疼……”
“说到这个,皇帝家有位亲戚萧思话,一仗未打烧粮弃城,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建康了。”
靖璇奇怪道,“姓萧的又是哪门子亲戚?”
“高祖的继弟,后娘带来的,论辈分还是咱们陛下的小叔叔。”
乐诚舒服的躺在塌上,说着别人家的八卦,一副事不关己的闲散样子。
靖璇眼珠子一转,看着乐诚坏笑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冲过去整个人压在他肚子上。
“唔——”
靖璇笑的特别开心,“阿诚,我就猜到是你了,但是为什么啊?”
乐诚把靖璇的鞋子拿掉,顺手把人扔进塌里,解放了自己的五脏六腑。
“什么是我?”
靖璇坐起身俯视着他,“你既写信让我送粮来,本就是不打算瞒我,你说嘛。”
“……我以为你不会问啊……”
靖璇很无赖,“我还小,我好奇心很重的。”
乐诚扣住靖璇的后颈使其附耳,“当今陛下,对我与檀将军已怀了杀心,无论如何恐怕难逃一死,不如让他早早知情。”
靖璇懂了,“你知陛下疑心深重,所以想离间檀将军?
可是檀将军很忠正,脑筋不太活络,若不信你,危险的就是你了。而且章君良教我,一朝天子一朝臣,若刘宋有所动荡,你我平头百姓,不知能否泰然……”
乐诚摸摸她的头,语含笑意,“小女郎倒是比我想的还远些……”
……
皇宫中,皇帝夜不能寐,章君良陪着皇帝苦大仇深。
打了一场仗,将军下狱大半,皇亲国戚带头弃城投降,朝中竟无一可用之人。
到如今要靠着千防万防的檀道济,才能不使北魏兵马打到眼皮子底下来!
章君良看看更漏进言道,“陛下,歇息吧,明日还要早朝呢。”
皇帝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阿乐可是还在潜山马场?”
章君良肯定要捡着皇帝高兴的说啊,“是的,姑姑说过些日子要给陛下个惊喜,想来也快到了。
江湖上的武馆也筹措得当,许多侠士被将军们招纳至军部,陛下此次北伐虽失利,但我皇宋终归后继有人,再打就是了。”
趁着皇帝有所松动,章大太监终于是把皇帝搀回了龙塌上。
皇帝临睡着时又问,“君良,你说这满朝文武,当真还不如一个女子吗?”
“奴婢说实话,只是不尽心罢了。陛下有难,家奴不死也当贱卖。朝臣却多是有识之士,既有才华,就不会埋没。
亲侍如阿乐姑姑,如这太极殿众人,若保不全陛下,自当也是个死,不敢不尽心。”
刘义隆长叹一声,胡乱睡去。接下来的每日,后宫中人明着是关心陛下的心绪,实则就是换着手段争宠。
章君良拦得住宫妃,却拦不住皇子公主,小孩子趁着宫女太监不注意,一出溜就钻进了太极殿。
也不管皇帝是在批奏折还是见朝臣,张嘴就问父皇何时去见见我母妃。这不是让人教坏了吗?
给刘义隆气的,也不能将自己亲儿女打死,和皇后商量一番过后,处死了好几个宫妃,孩子们统统归皇后来教养。
皇后倒也认真负责,白日里请了太子太傅教导他们一同上课,可放了学之后却让人更加头痛。
孩子之间小打小闹不断,吃食上的要求还各有不同,皇后本就不是个刻薄的嫡母,自当尽量满足,一时间竟有积劳成疾之势。
没过两个月,皇帝皇后都病了,太医压力特别大,每日出了太极殿就入徽音殿。
皇帝政事也有所耽搁,孩子也闹哄哄,太监宫女只能规劝,又不能真把主子们怎么样。
皇帝命徐爰写了诏书,派亲卫亲自去潜山送信。他要把乐靖璇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