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月光从窗户外投射进来，斑驳的树叶子摇曳在窗口。唐莞尔辗转反侧，最后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到陆小羽的房前。想要敲门，又觉得不妥。

最后，还是敲开了门。

陆小羽搓着眼睛，问：“怎么，失眠啊？”

“谁像你是猪啊，沾着枕头就睡！”唐莞尔用肩膀撞开她，就直奔她的床上，躺进去，惬意地说，“暖暖的，好舒服。”

陆小羽摇了摇头，关上门，说：“大姐，你要叫人陪睡，也得说得好听一点吧？”

“那又怎么样呢？”莞尔耍赖，翻一个身，抱住被子，在月光下仰望着陆小羽。她真的很美丽。那扬起的脸蛋，就像月光下的一池秋水，静谧而深沉，唯有那闪烁摇曳的星眸，显现那么一丝狡黠来，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掬起，捧在掌心里。还有那……

莞尔见她呆着，赶紧伸手拉她到床边，说：“好吧。我睡不着。我想你……也没有……睡着吧。”

陆小羽躺下，假装生气地说：“是你多想，瞎想！我不知睡得多好。”

莞尔笑，掏出手机，说：“喏，看了，就不许再生气了。”

她递给陆小羽，是她下午睡觉的模样。她把大拇指含在嘴巴里，那样子萌翻了！陆小羽忍不住笑了。唐莞尔拿过手机，说：“我要把她设置成我的手机背景。那样，只要我一看见你那糗样，立刻就能笑出来。还有，你的手机呢？”

陆小羽从枕头下掏出来给她，唐莞尔摆弄了一会儿，说：“好了。给你。”

陆小羽接过，看到自己的手机也被设置得和她的手机一样了，不禁笑了，说：“睡啦。”

唐莞尔戳了戳她的背，说：“就不能陪我说说话吗？我过来，又不是要贴你的背？不就是想要和你说说话吗？唉……多久了啊，我都没用这样和朋友一起躺着聊天了。”

陆小羽听着，却不转身，说：“我也是。所以，不要随便觉得自己可怜。”

唐莞尔靠过来，把脸贴在她的背脊上，因为陆小羽太瘦，简直磕到了唐莞尔的脸。她伸手抚着她的脊梁骨，说：“你太瘦。”

陆小羽缩了缩身子，她很不习惯唐莞尔与她这般地亲昵，说：“你不也瘦吗？”

“明天我带你去我妈妈家，叫我妈妈煮好吃的。”唐莞尔说。

“不是去见你奶奶吗？”陆小羽问。

“我奶奶在我爸爸家了。”唐莞尔顿了顿又问，“你把东西交给我奶奶了，是不是就要回珀斯了？”

兜兜转转，兜兜转转，唐莞尔终于问出了口。她不舍得她走，却又没有理由留她下来。想要不问，最后还是做不到。她把脸贴在陆小羽的背脊上，可以清晰地听到她的心跳，勃然有力。

陆小羽沉默了片刻，终于转过身来，努力想要在黑暗中寻找她的眼，最后却还是躲开了她的目光。

唐莞尔摇了摇她的胳膊，追问：“嗯？”

陆小羽说不出话来，喉头被什么哽着，鼻头也显得酸涩。她只是伸出手，把唐莞尔揽在怀里，想要抱紧，却又不敢。她轻轻地说：“无论到哪里，我都会……告诉你。”

唐莞尔挪了挪身子，靠得更近。只想要再近一些，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接近。她觉得还不够亲密，却又无法表达自己。

那个夜，睡得有点儿累。清早的时候，唐莞尔做了一个梦，在梦里，陆小羽紧紧地抱住她。她们躲在被窝下，在床上拥抱着翻滚。她不知道为何会做那样的梦，甚至不愿从这缱绻中醒来。即便醒来，也是闭着眼，想要重温那种春潮涌动的感觉。直到手机响起，她才睁开眼，陆小羽早已不知所踪。电话是妈妈打来的，“奶奶一大早，又出去了，说是趁还能走，要去走走老地方，见见老朋友”。唐莞尔“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她伸了一个长长地懒腰，披了件睡袍从床上起来。

“啊，外面又是一个好天气！”唐莞尔笑。

很快地去洗手间简单地梳洗，回到房里，对着梳妆台的镜子理自己的长发，却看到门开了，是陆小羽端着早餐来到她面前。她站起来，靠在梳妆台前，细长的腿从睡袍的开衩中探了出来，她婀娜着身姿，移步到陆小羽面前，看了她一眼，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先听坏的。”陆小羽看起来，并不过分热情地搭理她。

“我奶奶又不见了。”唐莞尔抱歉地说，“不过，我们可以有新的去处。我们去S城，找那家影楼。”

陆小羽放好早餐，抬起头，看着她说：“先吃饭。”

“让你失望了吧？”唐莞尔见她有些不开心，便开始自责自己的暗自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