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林念笑着应，对着电脑却再也无法集中注意力，一时头又晕又痛，耳朵一阵轰鸣，想着些许是这些天熬夜过头，忍着痛便去休息了。

知更读的是师范专业，这是李清的意愿。知更从小就沉默寡言，生性喜静，不善交际。当老师，可以让知更学习一些与人的相处之道，也是世故之道。对于女子来说，这个职业也相对稳定，免去奔波，知更对自己往后要做什么，并无太大想法，只求一方庭院养猫种花，过过平淡的生活。当然这个简单的规划中，不能少了林念。

李清晚年多病，知更放心不下，林念就劝她报考附近城市的师范学院，虽是离林念的学校有些距离。但也就这么安顿下来了。

逢大节日放假，林念会搭火车去她的学校看她，几个小时的颠簸是自然是少不了。往往住的地方是最让人头疼的，有时知更想回学校睡，林念便会去旅馆。有时知更不想回去，林念就会带着她，绕着街道从天黑走到天亮。脚底冒起的水泡，会让林念疼上好几天，但是他乐意这样疼着，就是这样偶尔疼痛的感觉，让他剧烈地感受到，原来呀，这就是爱情。

暑假的时候，林念会去知更的城市找一份暑假工，租一个小房子，陪着知更。知更向学校提出申请，暑假也在学校里住。工作不忙的时候，知更会去林念的住所呆着，偶尔做一顿饭，偶尔带一只流浪猫过去，偶尔种一盆花，偶尔，只是从早上一直发呆到下午，等林念下班回来。

这种生活让她很满足，尽管林念从不曾说“我爱你”“我想你”的话，甚至都没有正式和她说“我们在一起吧”，但很多东西，是不需要说出口的不是吗？

就比如说，她抱着猫站在阳台上，候着日落余晖他的归来，而他如期而至，习惯性抬头看楼上，少女同往日一般朝他微笑摆摆手。他扬手，逆着光举起一束花，是白黄相间的野雏菊，他在路边采的，用树枝缠在一起。

“送你的。喜欢吗？”他扬头，喊。

“谢谢你。很喜欢。”她心念。只是笑的更甜，没说话。

寒假走得很快，没几步就到新年。小镇上的年，过得很热闹，很有人情味。家家户户，街街道道，张灯结彩，对联、灯笼、爆竹、烟花，走到哪里，除了红色，一概无其他。

新年一大早，林念就骑着自行车，越过一片又一片爆竹残片铺成的红毯，来到知更的家门口。他们约好今天要去附近的小城看海。新年伊始，趁着昨夜狂欢的人还在睡觉，赶早去就没人，也不堵。

知更听到声响，就出门了。临走前李清塞给她一个红包，说是给林念的。林念一直与她相交甚好，李清也从来不多问，只是对林念多了几分友好，想必也是喜欢林念的。

知更今天穿的是李清买的新衣服，一身雪白。

李清喜欢白色，家里的窗帘、桌布、被单、衣裳，她最喜欢的那只叫白雪的猫，都是白的。甚至，她自己和知更，都长得白白的。

林念看得楞住，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团白雪。女孩的皮肤本就白皙，但眉眼很淡，穿一身白色，若不是领口系着枣红的围巾，整个人就该隐进一片白里去，难觅踪迹。

女孩朝他走去，上了单车后座。林念坐好，稳稳地就骑起车。风一扬，女孩红色的围巾缠到他的腰间，突地，他感觉到一双细手也揽过来，轻轻地伸进他的口袋，又拿出来。

“是奶奶给你的红包。新年快乐。”她的声音很小，风一吹就散了。

林念喘红着脸，道：“谢谢，新年快乐。”

年初的海边，果然还没有人。一阵海风吹来，往日觉得腥，今日却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年热闹的气氛所感染的关系，分外清新。海水

海，年复一年，不由分说地蓝着。光阴，日复一日，不容商量地前进。

是林念约她来看海的，虽然不远，但她不喜欢出门游玩，所以从未来过。海水有一阵没一阵地漫上来，漫下去，拍打着海岸。这里冬天的海边很静，此时海天一际，天地苍茫，只余风浪声。

林念从背包里拿出纸和笔，还有两个玻璃瓶。他大学寝室里有个同学就是这里人，他告诉林念，每逢过年，很多人会来这里放漂流瓶，如果放的漂流瓶沉进海里，那么大海会帮你实现愿望。如果漂流瓶被捡到了，那么捡到的人会帮你实现愿望。

“反正无论怎么样，愿望都会实现不是吗，稳赚不亏呀！”同学笑的一脸得意。林念想着，也是觉得心动好玩，于是过年便带着知更过来了。

“写下你的愿望吧。我们扔到海里去。”林念递过纸笔，“说不定可以实现哟。”他一脸坦诚的笑。

知更顺从地写下愿望。她写的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再简单不过的愿望。

林念也写好了，将两人的纸条一一装进漂流瓶里去，向前走两步，一把扔出去，漂流瓶顺着弧度在一处很远的海浪尖上落下。漂远，漂远。

“会实现的吧。”知更叹叹气。

“会的吧。”林念抬手揉揉知更的栗发，还是那么短。“即使没有实现，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实现的。”

知更心中一动，不作声色地握住林念的手。

转头看眼前，碧海蓝天，天地浩大，而身旁有他，潮起潮落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