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那一次之后，她就再没有见过林念。她的学校开学早，是林念送她去的车站，临别前她特地多看了林念几眼，想到要过好些日子才能再见，相思不尽。

林念那天穿的是灰色格子衫和牛仔裤，九分的牛仔裤挽起一点，露出好看的脚裸，还是一副高中生的派头，如记忆里他的每一次出现，从未变过。

开学事多，知更没顾上和林念联系，一直以来都是林念每周每月固定的电话打来，可一个月已过，手机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或许是他忙，忘了。知更想着，拿出那个小小的按键手机，随手一翻就拨出去了。她的手机通讯录存的号码不多，家里的，林念的，林念寝室的，林念家里的，林念舍友的。有时候他手机欠费，或者手机坏了，会用各种陌生的号码打给她。她都一一存下来，怕哪天以为是陌生号码被自己不小心拒接了。

打了几个，没有人接。

晚饭时间，她又打过去，仍是没有人接。

临近十二点，她有点困，还是想着再打一次。那边却接起来了。

“四月——”是林念熟悉的声音，只是有些虚弱。但她也安心多了。

“最近还好吗？”她照例问。

“挺好的。”他答。却不像往常那样诉说近况，没再接话，知更也没说话。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变化。

停顿几秒，他又说：“很晚了，你快休息吧。”

“好。”她第一次感觉到没话说的尴尬，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问题堵在心口，却无法开问。

你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你为什么不解释？你为什么再没话对我说？你为什么不问我过得好不好？

问不出口。

“晚安。”

“晚安。”

又是一个月过去。林念还是没给她打过电话。

她想想自己还是得主动一些，腆着面子又拨过电话。这回接的很干脆。

“喂——”是个清脆的女生，“你找林念吗？”知更听得心跳漏了半拍，一时说不出话。那头有些混乱，一阵窸窸窣窣过后，林念的声音又响起：“小寻，把电话给我。”女声甜甜地应了句“等一下”，知更眼泪一下子下来了。

又是一阵吵杂，才安静下来。

“四月吗？”林念有气无力地问。她好一会才压住喉口的沙哑，说句：“嗯。”

“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这一回，连寒暄都省去。那头传来一阵喘急的咳嗽声，伴着知更的眼泪流，一下比一下剧烈。

终于那边的咳嗽平缓了些。

“不要挂。”知更嘶哑着嗓子，感觉胸口很疼。还是忍着，说：“你最近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刚才的女生是谁？你最近过得好吗？”

一连窜的问题过后，回应她的仍是一阵比一阵痛苦的咳嗽声。电话突然被抢走，“他现在难受的很，你改天再打过来好吗？”女声说话有些气急。

“他怎么了？”知更问。

女声在安抚咳嗽声的空档儿中答，“生病了。”几秒后又说，“不过无碍，我会照顾好他的。”知更听的很焦急，想再问问。却听见林念的声音响起，语气有点冰冷。

“挂掉。”林念说。

知更听到，这回彻底说不出话了。

女声顿了顿，搪塞句“改日再打过来吧。”刚要挂，那头又传过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我叫你挂掉！”

“嘟嘟嘟——”电话挂掉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知更还保持着一只手拿电话的姿势，僵僵地站着。

“挂掉。”

“我叫你挂掉！”

这两句话萦绕在她的脑海里，快要把她炸了。林念从未凶过她。

僵了很久很久，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颤抖着打开，是林念发来的短信，很短，只有八个字：四月，别等我了。

她明白了什么，脚一软摔在地上，眼泪却流不出来。只觉得胸口像要炸裂一般，很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