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崩地裂,火龙从地底冲出,在雪峰上横冲直撞,所到之处岩石也都化为齑粉。咒语此起彼伏,却丝毫不起作用,火龙伏地大吼,一排排的巫师霎时在气浪中蒸发。
“不要!不要!”两岁的珈蟌被巫师们护在阵营的最后,惊恐地哇哇大哭。
“闭上眼睛!就像我平时教你的一样!看到水了吗?快沉下去!”8岁的竣蜓焦急地催促珈蟌。
火龙又迈了一步,雪峰应声开裂,几名巫师掉进了裂缝。他们想用飞行术逃出,但裂缝像有意识似的猛然合掌,顿时鲜血飞溅。珈蟌看得真切,边哭边往后逃。
竣蜓一把拽住他:“你想让大家都死吗?快,照我说的做!放他出来!”
珈蟌哭得撕心裂肺,怎么都不肯照做。竣蜓终于急了,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快!”
掌心锐疼,竣蜓惊醒了过来。抬手一看,原来在睡梦中握拳太紧,指甲深深地嵌到了肉里。
竣蜓疲倦地在椅子上坐直。从昨晚一直忙到现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打盹了,还做了这个梦……他盯着掌心的伤口,用指甲重重一划,鲜血汩汩流出。
疼一些,就能少回忆一些。
“竣蜓大人!”一名巫师匆匆跑进来,竣蜓警戒地抬起了头。结界的坏消息接连不断,折腾到刚才总算稍有平息,难道又出状况了?
“珈蟌回来了。”
竣蜓快步走进珈蟌的房间,难以置信地瞪着斜倚在床上的弟弟。10年里,珈蟌睡这张床的次数还不到一只手,天要塌了么?
“那小子对你做什么了?你怎么回来了?”竣蜓第一反应,就是默召惹珈蟌了。
“跟他没关系。我自己想回来了。”
“回来做什么?”
竣蜓只是下意识地发问,珈蟌却猛地抬起头,浑身的刺都竖起来了:“做什么?当然是等啊,等着给你们派用场。”
竣蜓沉默,掌心疼得更厉害了。从那一耳光开始,这么多年来,他不得不一次次用威胁、哄骗、哀求……让珈蟌违心地“放他出来”,兄弟间就这样演变成了一开口就剑张弩拔的局面。他很想像珈蟌刚出生时一样,摸摸他柔软的头发,但是,他知道自己早就没有资格了。
“珈蟌,我……”
珈蟌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我人在这里了,你确认好了就出去。”
竣蜓低下头,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房间。在关上房门的一刻,心痛得如同亲手锁上牢笼。
而一觉醒来又不见了珈蟌的默召,正跟玄裳闹得天翻地覆。“必须听从主人所有命令”的式神表示,听从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既然她已经是人类的式神,就不再是巫师们的一员,不能再出入山城本部,更不可能带着默召过去找珈蟌;而且,她也没法和任何巫师取得联系,估计是珈蟌要求的,想彻底和他们断绝关系。
“顶多,我替你去本部前面叫叫门,看他们肯不肯开?”
默召抱着头痛不欲生:“太坑了,你这个式神太坑了,要你有什么用啊!”
玄裳大怒,触角般的发束都飞了起来:“我可是暗教最强式神之一!就算是主人也不能侮辱我!”
“那你说,我怎样才能见到珈蟌?”
“暂时想不到办法。”
“……我再换个简单点的问题:珈蟌为什么要走?”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默召火冒三丈:“你还敢说你不是没用!”
玄裳哇的大哭起来,两条小短腿在默召身上乱瞪乱踢:“你虐待儿童!你没有人性!大混蛋!大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