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可儿的呼吸止不住一滞。
朱令曾承诺过绝不杀她,但这样的场景实在太过熟悉。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也这般用剑指着她,用流着她亲人鲜血的长剑。
他把剑收了回去,默了许久,“这套剑法,不比飞天剑差。”
他说得一点也不差!她不仅看见了这套无名剑法的威力,还看见了自己跟他的差距——还要多少年,她才能像他拿剑指着她那般,义正言辞地向他索命?
然而她早已不想等,只因这样的日子,她多一天也不想再过!
他似乎看见了她的愤怒和悲哀,别开眼,转身离开。
“朱令!”她忍不住叫住他。他今天真的太奇怪,费这么大周章就只是想告诉她,他没有亏待她,就连教她武功也不曾藏私吗?
“既然这套剑法不比飞天剑差,你为什么从来不用?”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从来没有见他在别人面前用过这套剑法?
他离开的脚步顿了许久,“我不喜欢这套剑法。”
“那为什么教给我?它到底叫什么?”不知道是不是破罐子破摔了,郑可儿将自己从前从来不问的问题,都一股脑地问了出来。
他没有回头,只是答话时竟有些吞吐,“或许有一天你会知道,或许……还是算了。”
这样含糊的答案,跟没有回答并没有两样。只是朱令明显已然不想再谈,郑可儿只能咬咬牙,放弃追问。
随着朱令的生辰越来越近了,郑可儿心里也越来越紧张,但是面上又不敢表露半分。
好在这几日朱令忙着招待宴会上的宾客,大多时候回来时她早已入睡。两人碰面的时间变少,让郑可儿大舒了口气。
但是今夜,朱令却早早便回来了。
“去拿我的琴。”朱令吩咐。
郑可儿领了命,替他捧了琴,在后院的亭子里摆好。又点了熏香,沏了香茶,在旁服侍。
袅袅清香中,朱令轻拨琴弦,流水行云般的音符便自他的指尖缓缓流出。
杀伐决断、冷漠无情的朱令却弹得一手好琴,琴音缠绵悱恻,全无他平日半分戾气。
今日朱令的琴音,凄切非常,仿佛有道不尽的哀怨和苦楚。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刮风了。琴音中郑可儿迎着风绾了绾颊边的青丝,她期盼的日子,就要来了。
“朱大哥!”一声娇俏的呼唤,一下打破所有静寂。
郑可儿拿眼看去,看见一个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一步三跳地闯进了后院。
她穿着一身耀眼的杏色,肤色白净,面容姣好,一双亮晶晶的明眸像夜里跳动的星子。
“朱大哥!”女孩冲上来,轻扯了扯朱令的衣袖,俏丽的脸上尽是兴奋,“我可算是见着你了!要不是我爹拦着,早三天我就来了。”
朱令微垂了眼帘,手上未停,“宴会在明日,你不用来得这么早。”
女孩撅撅嘴,言语中几分撒娇几分责怪,“可我想你了,朱大哥。上个月我生辰,我亲自给你写了帖子邀你过来,你为什么不来?
朱令抬起半张脸,却望向郑可儿,“可儿,给祈月倒茶。”
郑可儿阖首,自桌上拿起一个茶杯,倒了一杯热茶,送到柳如月面前。
“谢谢。”柳祈月礼貌地接过来,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下,继续刚才的问题,“朱大哥,你还没回答我呢,我生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