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中,一早便去上朝的王爷已经回来了。训斥和清冷的声音传出来,“今天早晨去做什么了?”
接着是陆浅慌忙跪地的声音。早知王爷会知道,却没想到这么快。请罪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陆子铭打断“本王上次给你说过什么了?”
跪着的人愈发紧张起来,本来只是气愤子昕不知好歹的离开,见不得自己主人如此为难自己的样子。
暂且不说亲自跑一趟凉州,这一年来王爷经常徘徊在少阁主所住的偏殿门口,却总是把手在要推门进入的瞬间放下,自己做影卫的怎么能不知道。本来是多么尊贵的人,一个人时那种孤独和坐立难安又怎么能不让人心中疑惑。这一年多竟然连睡觉时也一定要人陪着。本来府中虚设着的烟雨楼,竟成了王爷豢养男宠的地方。
只是烟雨楼中的人大约不知,影卫们却很清楚,这一年多了,何曾有谁见过王爷碰过别人。
难受的紧了,随便找一个用手或者嘴服侍了。等把人打发走,留下自己轻轻喘息的身影,竟是让人觉得痛苦多余欢愉。
可是自从得知自家主人竟然去了影堂,为了子昕受过一遍非人的折磨险些丢了性命,陆浅的心情更是难以平复。
明明是别人家的人,真不知道王爷怎么就觉得比自己家的要好了。
从没见过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动情的样子,不足一年的相处,竟然值得这人孤孤单单的过了这么多凄惶的时光。
如果那人再一走了之,留下这收不回去的感情,辜负了这掏心掏肺的付出,该如何收场呢。
只想要子昕一个肯定的答复,不惜触犯到王爷的禁地。那一句疑问,或者说一句请求,为王爷也算是多于为自己了。
就凭子昕肯回来,就凭他在凉州城随着自己的马车回到长安,全部的家当都丢在将军府中却不提一字,就凭俸禄极高的少阁主低声下气的问他借了二两银子,他对王爷的心思,只怕不比自己的少些。
“属下知错,请王爷责罚”
“你跟着本王有些年了吧”陆子铭简单的陈述着事实,却让跪着的影卫瞬间紧张了起来。
“回王爷,已经三年了。”这是,影卫犯了大错逐出王府的前兆。陆浅额头上渗出了汗水,趁着王爷迟疑,赶紧补充,“属下万万不敢对少阁主不敬”
“去服一粒‘春’,下一次,决不轻饶。”,陆子铭停顿了一下才说“子昕过去的事情,以后谁也不许再提。”
“是”
盼星星盼月亮,短短的一个下午,子昕竟看了十几次时辰,终于熬到了换班的时候。晚上是他当班。虽然当值的影卫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彻夜不眠,仅仅想想可以看着他在灯下翻几页闲书,在床上踏实的安睡,便觉得甘之若饴。
恨不得每夜每夜的守在院子里。
况且王爷的伤并未全好。
武功,如果能练练会好些。不过,他的主人本来就不是个爱练武的人。每次,都要冷阁主催促好些时日。
每每想起这些,就觉得心头一暖。在将军府的杀人如麻助纣为虐却又被凌辱被打的浑身是血的时候,朦朦胧胧中总会看到他读书习字的画面,想着他时轻时重的话语,回忆着他或任性或温暖或霸道或孩子气的点滴,才觉得有那么些留恋和快乐。
离开后,何尝不是日日的想他。何尝不抱怨命运的作弄,不怨恨着山高水长。
如今,居然又在那人身边了。
子昕拿起了一个下午时间写好的材料,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再没有遗漏,才折好放在怀中。他的书法研习赵孟頫,虽不似陆子铭柳体的雄壮宏大,却也秀逸严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