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姐大力的揉着鸦的脑袋,似乎发泄着这个不能心灵相通的不满,想了想才古怪的宽慰道,“麻雀可没人天天伺候着吃喝。你说呢?”
鸦似乎笑了,昂头看了看白小姐,“麻雀如果成了精。按你的性子说不定也会。”
白小姐矢口否认,“哪有那么多妖怪,我可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无神论?你也不相信世界上有神明?”鸦忽然兴致高了,“我也是。”
白小姐估计自己解释也只能越描越黑,只得默默地点了点头。
须臾,鸦笑了起来,“对了。咱把搬家公司取消了吧?看着这几个东西,随便找辆车就行了。”
白小姐看着自己被压缩得稀少可怜的行李默认了,当然她可不是为了省钱,而是对于如何向一个搬家公司解释自己的行李只有几个小箱子这样不合理的事情。
白小姐毫不费力就把巢搬到了鸦的新居,这是个金光闪闪得让人不舒服的地方。
鸦仍旧在这里占据了很小的空间,多数是放在露台上的摇椅以及阳光充裕的飘窗。
鸦还是很懒,爱晒太阳,好吃懒做。
然而有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是,鸦作为人的时间越来越长,作为鸟的时间越来越短。
因此,当白小姐看到一个人抱着枕头躺在飘窗上打盹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会过去打扰一番。
鸦的脾气并不好,但是奇怪的是每次被吵醒却并不暴躁。
白小姐大略只是听说,最近作为前男友存在的那位,被不明品种的鸟类攻击了。
白小姐感慨,鸦其实也不是多难伺候嘛。
鸦真的没多难伺候,有吃,有喝,有玩儿,有太阳晒晒,有地方占住睡觉,就够满足。
当然,随时炸毛的品性让他的好伺候变得有点儿美中不足。
毕竟,人无完人,妖大概也是这样。
鸦的住处离白小姐的店有点儿远了,白小姐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被鸦传染了懒病,干脆就聘了个兼职的学生看店,自己隔三差五再跑去做个甩手掌柜。
本来店就小,利也薄,白小姐难免忧心忡忡在鸦面前抱怨,“你说你还偷我的钱。我都过得够困难的了。你忍心么?!”
“什么时候的事?”
这事一晃也有了大半年了,鸦身量不长,飘窗上原先坐着,现在已经躺下了,两翅黑羽遮着眼睛,不耐道,“我一共偷了你多少?”
“我怎么知道。”白小姐眼睛一横意图拔毛就此盖过,鸦张开翅膀化了手,还是懒懒地躺在那处,“你该偷了多少次了。真是的,尽欺负老实人。”
鸦被戳了正着,闭目装睡,白小姐不肯干休,仍旧数落,鸦似乎痛苦异常,不多时出言道,“别吵。我在修炼。”
白小姐见他脸色不对,将信将疑,住了口等了片刻,只听呼吸匀细面色轻松哪里像吐故纳新的修炼模样,分明是又被太阳晒睡着了。
这次鸦被白小姐直接从飘窗拉了下来,骂道,“你这个老妖怪怎么这么讨厌啊!不想说就别说!骗人就太过分了!”
鸦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找对了方向,聆听白小姐教诲。
白小姐被他这样专注的眼神瞪得有点心虚,“你干什么。”
“认真听讲。”鸦道。
“你刚刚真在修炼?”
“嗯。吸收日月精华。”鸦说得理所当然,丝毫没有撒谎以后的不安和羞怯。
白小姐又开始自我否认了,“那我看小区里好多猫猫狗狗也成天像你这样。怎么没见一个成妖怪的。”
“哦。有几个原因。一是他们太笨。二是他们吸收的时间不够长。三就是建国以后不许成精。我是周时的。还没建国。”鸦条例清晰的挑明了妖怪稀少的原因,跟后又有点不怎么高兴了,“建国前也少。机缘巧合什么的才有。”
白小姐奇道,“什么样叫机缘?”
鸦来了劲了,眼睛一转,“那可就多了。天有二日。天狗食日。中秋月满。地裂山崩。海枯石烂。三年大雪三年大旱。十年兵戈。朝代更替。越乱的时候越可能会出来妖怪。其他就是出厉害的人的时候,圣贤出世明君当道。也有些是吃了灵药,这样是少之又少。”
“那照你这么说。民国打了那么久的仗,是不是也有几个妖怪出现了?都是些什么?是兔子精还是狐狸精?”
“都有。我记得三六年的时候我还跟一族的猪妖呆了一段时间。后来他们举族搬到北京去了。”
“一族……多少个?”
“百八十个总有的。所以我才讨厌猪肉。”
“咦。你也知道念旧情?”
“不。我讨厌那些杂碎。”鸦一脸忿恨的用眼刀戳穿面前的一碗红烧肉,“猪是世界上最恶心的动物了。”
白小姐捏在肉上的手指停了下来,胃口不由大减。
鸦咬牙切齿的说,“猪的眼中只有食物。而且脏兮兮的。什么都吃。饿的时候,不单单是别族,连自己的骨肉至亲也照吃不误。哼,猪妖,也是我见过的最贪婪,吃相最丑的一种妖怪。”
白小姐有点恋恋不舍的看着自己忙活了半天的红烧肉,鸦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把她的胃口也说没了。
白小姐心里念叨着,“多大仇啊!”把肉用保鲜膜包好塞进了冰箱,恍然大悟,大笑道,“你是掉进猪圈了吧?!哈哈哈哈!!”
鸦脸色一僵,矢口否认,“谁说的?!是那群臭猪把我睡觉的树撞倒了。”
白小姐点点头,暗道,“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