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姐当鸦是吐糟自己,反手捏了一把,“嫌我啰嗦喽?”
鸦当然不敢因此生气,矢口否认,“不不不。我说别人。”
“别人?这里还有谁!”白小姐看他可怜兮兮的站在那儿不敢迈步,“行了。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鸦见白小姐转了过去,指尖在她脑后隔空画了个古怪的符号,唯唯诺诺应着,“当然。当然。”
村子不大,二人走了一段就见到一户人家的小孩蹲在门外玩石头。
这里少见外人,这种穿得西装革履的暴发户见得更少。小孩子有些害羞,直直的盯着他们。
鸦停在路边逡巡了片刻,似乎对此地的地形极为熟悉,冲着这个小孩微微颌首,往自己锁准的方向继续走。
走着走着,住的人家就多了,多是老人孩子,还有几个腆着大肚子的妇女扶着门框出来晒太阳。
鸦瞅准了其中一个年轻漂亮的走过去笑问道,“老妹儿。村长室还在老地方么?”
白小姐忍不住嘴角又抽了抽,都不知道这老妖怪什么时候学的东北腔来这大西北的山里头用上了。
鸦本来长得也不特别出彩,就有一点讨巧,任你再烦他再嫌弃他说话冲又臭脾气,他看上去就是招不起别人的恨。
那妇女估计被老乌鸦这一套来得有点晕,忙着点头,“是的。是的。还在那边。”
鸦笑着致了谢,轻车熟路找到了地方。
白小姐忍不住捏着他的手问,“你倒真熟。”
鸦笑了笑,“好多年了。好像也没怎么变。”
村长是个五十来岁的老人家,大概是草根出身的缘故,看上去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山民。
鸦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松开了扶在白小姐肩膀上的手,双手抓着老村长厚实的大手上下猛烈的摇着,“村长呐!我可算是找到地方了!我爷爷念叨咱这村子念叨了半辈子可就是没找到机会回来呐!”
白小姐腹诽,你爷爷投胎在哪儿呢?
鸦表演精神一流,手劲也不小,几下差点没把老村长一身结实的老骨头晃散架。
老村长大概对于他这样抽疯的热情有点懵,呆了好一会也没应上声,打量了好一会才迟疑道,“小伙子。你滴爷爷四……”
“老村长您可能不记得了。我爷爷姓吴。文/革时候来这里接受过乡亲们的改造。”
老村长打着结的记性终于理顺了,“您是吴老师的孙子?原来孙子都这么大了。吴老师现在人怎么样了?”
“去年去世了。”鸦说。
白小姐听着这调调感觉鸦说起来就是兴高采烈的。
鸦在那儿演着卖力,白小姐只能旁听。根据她对鸦的了解,八成是这个老妖怪几十年前来过这个村子坑蒙拐骗,现在在套近乎。
白小姐留神听着鸦的台词,只听他恬不知耻的宣称,“爷爷说当年这里的乡亲照顾着他他才能活着回去。他说乡亲们的日子过得太苦了,让我想办法帮乡亲们富起来,走出去。可是我不争气,今年才找到机会。”
村长一听是来送钱的,精神来了,“都是一家人。说的哪里的话。来来来,我们这里能进来的人不多,两位估计是累了。先到我家去休息休息。”
路上白小姐总算逮着了机会,竖着大拇指在鸦的面前比了比,“影帝。服了。”
鸦瞥了她一眼,“谁告诉你我说的是谎了。不过都几十年了,总不能说我就是我爷爷吧。”
第二天白小姐抽空去问了村里头最老的几个老人。
文/革时期,这个村子来了几个接受贫下中农改造的小青年,当中有个看上去挺面善的,做完了公社安排的活儿之后会教小孩子们写字画画,也会给大点的孩子讲奇奇怪怪的故事。村里少见识字的人,见他能管着家里的小崽子们不到处乱跑,都以老师尊称。
据说,他走了以后,村里没人能想起来他的名字,就记得姓吴。
由于封闭,村子里的人认为鸦的到来再自然不过了。一点都没有突兀或者感觉到他的行为怪异。
白小姐真替鸦捏了把汗,这种电视剧里的浮夸演技都能过关,只有一个解释可以说明,这里的村民很少看电视。
这一点白小姐倒是猜对了,村子里家里有电视的村民屈指可数,加上供电不稳定,多数还就是摆设。
说到底,还是一个字,穷。
白小姐开始同情这些被老妖怪蒙骗的淳朴村民了。
鸦似乎完全没有道德上的负罪感,扶着白小姐巡了周围的几座大山,然后一本正经的和村长说,“我想先承包两座山。乡亲们都是靠山吃山的,我们不能这么被动。可以慢慢的种些外面稀罕的东西。再想办法找人来买。这样乡亲们也能出去了。钱也有了。大伙儿的日子就不会这么苦了。”
村长哪里不知道发展经济作物的好处,可这山多大啊,路也不好走,种出来卖不出去更是只能烂在里面。
村长看着鸦的眼睛都要放出光来了,“那你觉得咱们周围种点啥好呢?”
“山楂吧?苹果?橘子?或者药材什么的。”鸦就是一个半吊子,农耕之事也就是一知半解,会说但做不利索那种。
白小姐忍住了损他的冲动,村长先来点破了,“咱们村高寒,你说的这些估计都长不好。”
鸦的脸上疑似红了一下,“我就是随口举个例子。真种的东西还得从城里请砖家过来研究一下。”
村长崇拜之心顿减,喃喃道,“人家砖家在城里多精贵。哪里肯往我们这山沟沟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