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墨镜小姐。”

说罢，他走到方台后，方离只看见他身子一矮，然后就被突如其来的破门声给一惊，下意识往门那边看去，首先进来的是一群警察，随后韩嘉佑才急急忙忙跑进来。

韩嘉佑仅仅瞥了一眼何小满就快步跑到方离面前，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方离，在确信她身上没有伤口后才扶着她站起来。

方离背靠着墙扶着他的胳膊站起来，等方离回过神看向方台，她才发现温南星已经不见了，她伸手紧抓韩嘉佑的胳膊，说“快去那里看看，温南星可能逃走了。”

韩嘉佑看向方台，此刻方台边已经围了不少警察，其中有几个已经扶着墙开始呕吐。刚才闯进来的时候他就看见了方台上躺着的裸尸，他点点头扶住方离让她站定，自己挪着步走到方台边。

任韩嘉佑纵观死尸，也不由被这个场景吓了一跳。眼前的这女性尸体就像一个被各种缝合的洋娃娃，从针脚看来缝合的人是花下了心思，尽管自认为心里承受能力极佳的韩嘉佑也忍不住挪开目光不敢直视。

他挪着目光蹲下，伸手撩开红色绒布，方台底下的地板是空的，底下昏黑一片看不清情况，韩嘉佑让离他最近的正在忍住不吐出来的孔尚仁钻进地板空洞里去。孔尚仁看了看吴承勇，吴承勇显然也被这具女尸吓了一跳，立马挥手让孔尚仁该干啥干啥。

从那天起温南星彻底人间蒸发，孔尚仁带人把地下通道扫了个遍，也没有发现温南星的半点踪迹。

方台上的女尸被证实是由各种不同女人的尸块拼凑而成，其中包括张青的头发、王倩瑶的双手、夏雨乔的双腿、谢小卿的双眼，以及先前早应该被火化的女人尸体。

如果算上何小满的，她的部分应该是最后的脖子。

温南星最终还是没有拼凑出他的江清月，方离也最终是没有弄懂温南星极力隐藏却又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但唯一可以清楚知道的是，温南星逃跑了，他说他还会出现，带着他的秘密在某个时刻重新出现在方离眼前。他说他会把秘密告诉方离，等到方离可以接受的时候。

那年她四岁，温南星和江清月第一次见到她，那时候她还在福利院。三年前她还在小镇顶着克死父母的名号活着，温南星和江清月又见过她，她不记得那股对江清月的熟悉感是由哪里开始，也许她确实见过江清月，在三年前的小镇上。

吴承勇继续留在现场，他让韩嘉佑赶紧把方离送回去，因为他看着方离明显是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等方离情况稳定了再带她做笔录。至于何小满，管她情况稳不稳定赶紧先带去做笔录。

江陵站在吴承勇旁边小声吐槽了一句偏心。

吴承勇双手叉腰抬高下巴，手往江陵后脑勺一拍，说“老子就偏心了，天上掉下来的干媳妇不要白不要。”

结果方离仍然是坚持做完了笔录，等方离走出警察局时，太阳落山天已经黑下来。韩嘉佑靠在他的车旁，直到方离出现才整整外套主动提方离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方离坐在副驾驶座上，韩嘉佑把所有的灯全部打开，方离见状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每次都要把灯全部打开？”

韩嘉佑一面系上安全带，一面说“小时候走在社会边缘成为问题少年，每到黑夜总会被挨打，挨打是能挨习惯，怕黑的弱点倒是在那几年养成了。”

方离笑了笑，说“那你看着我的眼镜会不会也害怕？”

“我说会，你会摘下来吗？”韩嘉佑发动汽车，忍不住转过头调侃了一句。

“那位崔医生没说错，你跟应家轩呆久了，都把应家轩那一套给学会了。”

“那我郑重其事言辞诚恳地再说一次，把眼镜摘下来吧。”

韩嘉佑确实是一脸正经到不能再正经，就如同她第一次看见他那样一本正经长得跟□□一样。

方离偏过头，说话的声音闷闷的，像是被一层纱帐遮盖着，她说“之前温南星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也催眠过我，我想起那时候在小镇上的日子，所有人都认为我是怪物。有时候我也希望我和别人是一样的，我希望自己看不见那些数字。”

韩嘉佑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说“我把灯给关了，你把眼镜摘了。”

方离有些迟疑，温黄的光照在韩嘉佑的头顶，他额前的碎发在他的额间打出一片阴影，这些阴影遮住了韩嘉佑的目光。

方离很清楚，韩嘉佑是在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