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正门上的锁头并没有撬开或者打开的迹象，方离绕着殡仪馆走了一圈，发现一辆停在后门附近的遗体运送车。前门牢牢关上，后门却只是象征性的合上了门。

方离推开虚掩的后门，殡仪馆内无一人，只有她踏着地板时发出的轻响声。

前一次方离是被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领进来的，除了去存放尸体的冰格柜，她对这里完全是摸不着头脑。

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何小满最后的时间只剩下十分钟，方离心里有些急，东看西看只觉得这殡仪馆内的格局设计全是一模一样，走到哪儿都有一种走回原位的感觉。

“何小满！”

方离快步行走在狭长的走廊中，一面叫喊，一面四周查看。

殡仪馆一向是最阴冷的地方，即便门窗紧闭，冥冥之中仍有一股凉风从不知名的地方透入进来，耳边带着似有若无的哭声，也不知是幻觉还是确有其事。

“何小满——”

原本静悄悄的走廊突然有了一点响动，声音并不响，而且干脆利落像是一声普通的叩门。原本这殡仪馆就极为安静，这一声响自然无法逃过方离的耳朵，叩门声即近，似乎就在走廊的尽头。

方离顺着走廊，在弯弯曲曲如同迷宫一样曲折的地方，她直直地顺着这条走廊一路到底，一面紧闭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方离站在门前，她按着自己胸中那颗正疯狂跳动的心，她想过一万种门后的情景，想过温南星那张杀人不眨眼的道貌岸然的模样，想过何小满鲜血淋漓在自己面前叫喊，想过一切的可能。

而这些的可能却在方离打开门后全部被推翻，何小满确实是跌坐在地上，身上却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鲜血淋漓。何小满只是满脸的泪痕，头发有些凌乱，一双盈水的双目木然地看着进门的方离。

方离有些惊讶地盯着何小满的头顶，之前她明明看见了何小满头上的数字，如今却什么也看不见。

而罪魁祸首温南星却坐在椅子上，正悠闲无比地嗑瓜子。

在温南星的身后放着一张铺着红色绒布的方台，台面上躺着一具尸体。

方离快步走到何小满身边蹲下，何小满转过脸看着方离，眼中有多番委屈却不敢说出口，只能抹了一把眼泪紧紧抓着方离的手，无助的看着她。

方离见何小满不说话，虽然表面没有伤，但并不确信温南星会不会给何小满洗脑，就像她接起的那通电话一样，对她进行心理催眠。

“何小满，何小满，你说话啊。”

何小满闻言摇摇头，眼睛瞥了瞥温南星。

温南星磕了一口瓜子，像是与一个普通朋友在喝咖啡一样随意的说，“方才她醒了太吵，我让她闭嘴安静些，吵得我耳朵疼。”

何小满低着头不敢出声，方离想到刚才那声叩门估计就是何小满叩的。

“好久不见，韩嘉佑的未成年女朋友”温南星嘴角上扬，手臂枕在方台上，笑道“没事干的话，一起来磕磕瓜子。”

方离深吸一口气，抬头对温南星说“你想怎样？”

温南星放下手里的瓜子，拍了拍手，说“就如你所看见的，我本来想杀了这个女的，可现在我后悔了。”

他穿着一身休闲装，脱去那一身笔挺的衬衫西装，让方离想起那时跟着韩嘉佑去他家蹭饭的那天，他也是这样休闲的踩着人字拖，套着围裙辗转厨房与客厅。

温南星站起来走到方离与何小满面前，何小满吓得缩了缩，握着方离的手紧了紧。温南星俯下身，双目与方离警惕的眼对视，说“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你自己可以看见，我确实已经没有要杀她的意思。”

方离愣了愣，她下意识又看了一眼何小满，但转而又变为震惊。

除了侦探社的三个人，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依照韩嘉佑对温南星的防备更加不可能告诉他，然而温南星却连她的能力都看得透彻。

“我知道，你们早就开始怀疑我，我也没有想要躲藏的意思，”温南星笑着直起身子，说“韩嘉佑总是摆着一副跟我苦恨深仇的脸，他不惜一切寻找证据想让我牢底坐穿，有件事你可能不会相信，如果没有你的出现，等我杀了何小满我就会自己去警察局自首。”

方离听着，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开口。

“你们不是一直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杀人，又为什么要从医院偷走尸体。”温南星慢悠悠走到方台边，双手分别支撑在方台的两边，他抬起头，淡淡地说“这就是我做所有事情的原因。”

方离慢慢站起来，何小满原本就被温南星吓得不轻，刚才那一番话又有意无意把她给刺激了，她紧紧拽着方离不让她离开自己。方离拍了拍何小满的手，让她放宽心。

何小满的头顶已经没有数字，证明温南星确实没有再杀何小满的意思。

何小满放开方离的手后，方离挪着步子走到方台边，刚才距离远还没太大的感觉，现在距离一近就是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