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卿几乎要溺死在玉莲池中。
洗不掉那个人的味道。很浓很浓的,在深处。
怎么办。
好像又要哭了。
漫天飞雪,寒如相思入骨,玉莲百里绸,愁如黄昏泛舟。
朝已罢,恨暮也难追。
梦今华,问是谁青丝垂。
“宁穆风。”悠悠唤道。
“属下在。”有一黑衣不知何时立于玉莲岸,安静的注视池中人清瘦的背影。
他长发及腰却无人挽,没入水中匀开。是刚散的墨。
“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拔刀插入身前土,单膝下跪,眼睫低垂,状似顺从却难掩傲气。
“属下听命。”
徒安南挤在人群中,任谁都可以将他撞倒。
空洞着。
夜空中看不见星。街市之上看不见夜空。横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或大或小的纸灯笼,红光映了瞳孔。
和这纸灯笼一样漫无边际的是人。是一路观光一路欢笑,一手饰物一手食物的油腻的人。
若有若无的。
快要瞎掉了。
那赤空老头儿又骗了他。说是三千繁华,还不如那黄金桂红丝绸,飞雪天下。
浑浑噩噩地回了客栈,却听见公皙秦房里传来他人的声音。推门而入,见公皙与一人谈笑。
“安南!”公皙秦起身,迎到徒安南身前,替他拍尽尘土,“你去哪儿了?让我好生担心。”复又笑笑,“卫公子说,他有了吴家一案的线索了。”
“卫公子?”徒安南抬头见那人起身回首,忙一鞠手,“原来是卓亦兄。”
卫卓亦点了点头,又坐下了。
“安南,卫公子说,吴家一案有蹊跷。”公皙拉他到桌前坐下。
“卓亦兄有何高见?”徒安南心头一紧。
“此案并非无安宫所为。”卫卓亦冷着脸,令徒安南觉得有些不对劲。
只见卫卓亦从怀中掏出一块檀木令牌,置于桌上。
“这不是那方……”公皙秦余光扫向徒安南紧皱的眉,哽了哽,“不是那客栈里的令牌吗?”
“卫兄这是什么意思?”徒安南淡淡地问道,却字字有力。
卫卓亦伸手悬于令牌之上,烛火一闪,令牌便碎了。
“诶你干什么!”公皙秦赶紧把碎片拥到身前,“你知不知道这有多重要!你蠢吗!”用身子护住残渣,不让卫卓亦再碰。
卫卓亦只是看了看公皙秦气得飞红的脸,转头望向徒安南,“令牌是假的。”
“假的?”徒安南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
静静对视几秒,卫卓亦低头道,“无安宫每块令牌之内都有一块刻有简字的玉石。”
“你又是如何知道,这牌中玉石?”徒安南心生怀疑。
“当年六道真人深入无安宫时所发现,清回弟子上下皆知。”
“那当时为何不说?为何要向全武林声称是无安宫所为?”徒安南握拳,青筋爆起。
“无安宫的存在于整个江湖都有所威胁,何不趁此机会除之以免后患?”卫卓亦抬起头紧扣徒安南双眼,“徒兄为何如此愤恨,那无安宫不是徒兄的仇人吗?”
努力抑制心中怒气,徒安南咬牙道,“家仇必然要报,但应以当局为先!你我身在这江湖之中,难道不应将真正为祸之人除之?卫兄即为名派之弟子,难道也要坐视不管吗!”
公皙第一次见到徒安南这般怒火,闭口而不敢言。
“徒兄所言甚是。”卫卓亦脸上的表情仍不为所动。
屋里骤然安静,烛火随暗风噗噗作响。
“东城青玉楼璞玉,明日一早,便起身去寻她吧。”卫卓亦淡淡道。
“什么!”公皙秦惊道,“谁要跟你去那花楼!”徒安南也不解。
“璞玉之卜,可知天下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