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婚礼,也算无憾了。
原本摄政王亲自驾临,应坐在下首受新人的高堂之礼。
可姜禾鹄今日是以朋友之义前来,特意差苗苗遛驴的时候顺便来趟侯府,告诉祁侯不必在礼节上拘泥,便也就免了这事儿。
婚礼进行得很快,新人三拜之后便送入了洞房,属于婚礼的高|潮却才刚刚开始。
许多人都讲究在饭桌上论成败,商场也好,官场也罢,都十分在意酒桌上的互动往来。
因而礼成之后,来客由下人招呼着入了酒席,就开始各自攀谈起来。
依照姜禾鹄和乔疏的身份,他们被安排在于祁侯一桌的位置上。
同席的还有邱老将军已经乔老头,还有姜钧的母舅,都一并聚到一桌来。
姜钧坐在祁侯与姜禾鹄中间,生怕祁侯半路又撒什么酒疯吓着玏他得阿鹄。
大家都是有些身份的人,起先都还拘束得很。
幸而姜钧的母舅是南方的生意人,惯会逢迎拍马,当即一马当先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掌,示意大家朝这边看来。
若不是他提到了摄政王爷的名头,姜禾鹄大抵还专注于桌下与乔疏左手的抗争。
“各位老爷夫人公子小姐,今儿是个喜庆的日子。我,冯理风,作为新郎的母舅,连喘气儿都觉得欢喜,在此自饮一杯,为新人感到开心!”
祁侯夫人见状有些尴尬,伸手扯了扯自家哥哥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做这种丢面儿的事。
冯理风却拨开她的手,自己又斟了杯酒,扬声道:“我是粗人,也说不出什么顶好的词儿。但咱们今儿在场的,天潢贵胄,摄政王爷,可是这个!”说着,竖起大拇指晃了晃。
姜禾鹄现在听见摄政王爷就条件反射,当即扔了乔疏的手,全神贯注地盯着冯理风,想把思路跟上。
奈何这时候冯理风的发言已经接近尾声,他继续说的也不过一句。
他说:“现在,就让我们请摄政王爷说点什么好了!”
因着是喜气洋洋的日子,所以虽有些僭越,人们却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他话音一落,便是掌声雷动。
姜禾鹄有些不尴不尬地起了身,压低了声音对旁边的乔疏说道:“可以吗?”
乔疏难得地仰头看她,咧唇一笑,点了点头。
姜禾鹄得到了乔疏的认证,心里也莫名安定了许多。
她倒是有些皇家的做派,穿着打扮大气得很。
她略想了一会儿,才启唇道:“本王也不知有什么可以点的,就来个凤凰于飞,再有个如胶似漆好了!”
说完,看了眼乔疏,得到他眼神的肯定之后,便捋了裙子坐下来。
冯理风有些诧异,怎的?这城里人不是应该学富五车出口成章一张嘴就是四个字巴拉巴拉的吗?
很快掩了那抹诧异的神色,他重又站起身来,趁大家还在错愕的档口儿,率先鼓起掌来。
也亏得祁侯一心宠着自家夫人,当年还非她不娶,不然凭着这白衣的身份,哪能坐上这么尊贵的宴席。
在京里稍有些打听的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但面上也不好得罪了新郎的母舅,只好由他呼喝着。
乔疏嘴角又绽放梨涡,眉眼里尽是笑意,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凑近了姜禾鹄的耳畔:“人家是要你说点什么好话,不是要你说点什么菜。小笨蛋!”
他们之前听姜钧私下里说过,他成婚那天要请的,是全聚德的主厨。
全聚德有几道比较少人点的菜,其中有两道就是凤凰于飞和如胶似漆。
至于少有人点,就是因为这两道菜的性价比着实不高,凤凰于飞就是用白萝卜刻俩凤凰,周围再点缀些绿色的豆子;如胶似漆,说白了,就是拔丝地瓜。
这两道菜,顶多就是平日里公子哥儿点着玩的图个新鲜,或者刚成婚的小两口图个吉利。
很不巧,乔疏了解姜禾鹄了解得就差不知道她头发有几根了,一听这两词儿,就知道这个小笨蛋会错了意。
姜禾鹄被乔疏说得满脸通红,恨不得在脚边挖个地洞钻进去。
特别是那句“小笨蛋”,怎么听怎么亲昵。
宴席还在进行,众人推杯换盏。
有的人眼里已经有些迷蒙,显露出醉意;有的还在一句接一句地交谈。
乔疏一颗敏感的心也渐渐回到了平常厚颜无耻的状态。
忽而见姜钧随身的小厮从门口急急进来,走路之间颇显急切,朝他这边望了一眼之后,拐了个弯走入回廊,看方向,应该是往后院去的。
乔疏心里“咯噔”一声,有些不好的预感聚上心头。
原本放松了的心,又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