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周示意一会再说,他让尚寒给自己拿着衣服,自己走进花丛,弯下身子,拨开兰花花心,一朵朵看着,尚寒奇怪地问:“你在干什么?”
夏商周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冲他“嘘”了一声,低声道:“到花园边上等我去。”
尚寒依言到花园边上坐下,借着不甚明朗的月光看着夏商周修长的身影,夏商周弯下腰,有时从花心里挑出什么东西,他一朵朵查过去,尚寒静静的看着他,心里忽然有了一种难言的宁静和满足。
许久夏商周才向他走过来,他手里虚虚的攥着一些东西,向尚寒道:“去厨房里拿几个杯子来,杯子里倒上水,再拿点盐。别担心,我们来时就施了法,那个老头现在还醒不了。”
尚寒赶紧拿了两个杯子和盐出来,夏商周伸开手掌,他手里是几条碧绿色的蜈蚣。尚寒一惊,道:“你捉蜈蚣干什么?”
夏商周把蜈蚣装进杯子里,道:“它叫兰虫,兰花生则生,兰花谢则谢,以吃兰花花心为生。”
他又往两个杯子里撒了点盐,拿起一个摇匀,再递给尚寒时兰虫就已经化在杯子里,杯里一片碧绿。
他道:“尝尝。”
尚寒犹豫着接过来,抿了一小口,之后惊讶道:“好喝!”
立刻又喝了一大口。
夏商周拿起另一只杯子,小口小口的啜着。
两个人喝完了,尚寒重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夏商周叹了一口气,道:“半个多月我一直都呆在下面,前几天子训去帮我,我俩追着长宁直至追到这里,从下面追到上面,竟然还没有追到。”
尚寒很想安慰他,但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长宁去阴司干什么?”
夏商周低声道:“寻找长生。长宁……活了很久,都是靠长生阵来维持,但你也见到了,她的长生阵并不完美,她这次下去,是为了找……一劳永逸的法子。她需要一件神器,浇筑在长生阵里。阴司的人和我说,他还没找到。”
尚寒忽然道:“她为什么不把你的神格浇到阵里去?”
夏商周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道:“那是我的,她用不了。”想了想又说:“只能用一点,来对付我。”
尚寒低低的问道:“你是人……还是神?”
夏商周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你是在逼我揭开伤疤。”
尚寒一愣,心没来由的一疼,连忙道:“好好,我不问了。”
夏商周又是叹了一口气,把头埋在手臂间,尚寒以为他在想事情,就耐着心思等着,等了好久都没见他说话,凑过去一看差点噎死,夏商周原来已经睡着了。
夏商周的西服还在他手里,他把衣裳给夏商周盖上,自己望着满天星斗,也叹了一口气。
他一点也不了解夏商周,他的悲喜起落,他的风光哀伤,他一点也不知道。他和长宁之间的爱恨,他过去的经历,他一点也不知道,就如同他才二十八岁,而夏商周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个二十八年了。他如同夏商周生命河流中的一粒沙,而这条河流里的沙比恒河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