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自己疼醒的，不是被凉水泼醒的，这倒是令我很意外。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摸自己的脸，还好，我的眼睛仍好好地呆在原位。

环顾四周，黑漆漆的，阴森森的，还夹杂着一股霉味儿，和我想象中暗无天日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当然，除去身上那些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火辣辣的伤口。

我在这里呆了多久了？不得而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距离我变成瞎子的时候肯定不远了。

我尝试着咬牙站起来。“嘶——”

琵琶骨和腿部伤口那里传来钻心的疼痛差点没令我栽倒在地，这群家伙下手还真够狠的，“怜香惜玉”这个词不知道怎么写啊！？

撇撇嘴，只好乖乖的坐了回去。我现在真想知道外面的情况到底如何。玉帝是不可能放过孙悟空的，估计他早已派出天兵前去作战。只恨我如今身陷囹圄，什么都做不了。

“吱呀——”牢门似乎被打开了。真有意思，竟然还会有人来看我，奇了。

我看不见来者是谁，只能靠听觉来判断：听这衣料摩擦的声响，似是上好的丝绸布料；脚步轻轻，该是名女子。我断定这来人是嫦娥，连忙喊道：“嫦娥，你来做甚么？还是快点离开罢，省的我连累你，你又错怪于我。”

那头的脚步声顿了顿：“吾非广寒仙子，吾乃素语。”

素……语？那就更不应该了，按理说上次她大胆的言行已经是冒犯了玉帝，下场应和我错不了多少，但是她现在却是来探监的，这分明不对啊……

忽然，我想到了刚刚听到的声响，高级的丝绸布料，莫非……我心中逐渐有了个大胆的揣测。

“素语，你……玉帝没对你如何吧？”

“自然。”她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一丝波澜，“汝的位置，现在是吾来坐了。”

“……原来如此。”很好，猜测被坐实了，可我却无半分自豪感。虽然背主求荣的事情在天庭并不新鲜，但我还从未想象过有朝一日它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汝不好奇这是为何？”

“好奇又怎样，不好奇又怎样？一切已成定局，不论再怎么追究前因后果又有何用？”其实，我是好奇的，但我就偏不问她。我了解她的性格，心底向来瞒不住事，迟早她自己会主动告诉我的。

“事实上，在汝那日被唤上凌霄殿前，玉帝早已上朝解决大圣一事。”终于，沉默许久后，她还是主动开口了。

“哦，然后你就冒死求情，愿意以牺牲我的代价换取他的平安？你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啊。”嘴角牵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不，不是这样的。”她顿了顿，“其实，是玉帝主动把吾与碧蕊唤出，询问吾等可愿助他一臂之力。事成之后，他会许给吾等地位，并满足吾等心愿。”

果然，玉帝还是怕了。他知道，以那些天兵天将的能力，根本奈何不了孙悟空，因此才迫切希望得到碧罗珠，以求压倒三界的力量，在制服猴子的同时，也能把其他强大的反对力量一扫而空。

“等等，那碧蕊呢？”我猛然间忆起，似乎那日我在凌霄殿上并未看到碧蕊的身影，难道她……

“碧蕊……碧蕊不肯，所以……”

她的欲言又止很是令我着急：“所以什么？”

“总之，汝吾二人再见到她的可能性，不太大了。”素羽对碧蕊的结局采取了避而不谈的方式，但即使如此，我还是能对碧蕊的下场略明一二。

心几乎凉了大半，许久，才再度开口：“素语，你够狠，很有当年我的风范。只是我一人受难也就罢了，何苦要搭上碧蕊！”这句话我咬的清晰，基本是一字一顿，仿佛只有如此，方能体现出我心中浓浓的凉意。

“吾何尝不想救她，只是……”

“只是你心中最想救的人，不是她，而是你的齐天大圣，对吗？”猴子啊猴子，此时此刻若你知道有个女孩儿为了保你而不顾他人性命，你会怎么想，是感动或是厌恶？

“……总之，吾同意了。而吾给玉帝提的请求便是，他自可将大圣擒上天来，只是切莫伤了大圣。到时可以诚心感化他，令他屈服。玉帝允准了。”

我差点没笑出声来。真不知道该嘲她愚蠢还是不自量力。玉帝得了碧罗珠后，当然不用再畏惧猴子的力量，所以那时伤不伤他已是无所谓的事情了。可是，王母是决不会允许她的身边存在一个潜在的威胁，她是一定会用尽手段除掉猴子的。

“哈，诚心？什么诚心，你的绵绵情意吗？”

她并未搭茬，我只当她是默认了，幽幽的叹口气：“你果真想的太简单了。你不会真以为，玉帝会既往不咎，王母就会善罢甘休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你……”

“不，汝错了，吾是不会那样做的。”黑暗中，她似乎摇摇头，打断了我的话，“即使他是齐天大圣，也会有软肋。”

“所以……你打算威胁他？”我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