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将玉兔放在台面上，看她与镜子中的自己小眼瞪大眼，“今天我得知，素语说她爱上了，孙悟……啊呸，是齐天大圣。”

我差点忘了，嫦娥不知道那只猴子的姓名。

“很正常。”意外的，她来了这么一句，手中的动作仍在继续，“他性格极好，模样还算周正，喜好四处结交，若是你说素吾爱上他，我并不奇怪。这样的小仙女，天庭多的是，素羽只是更为大胆些罢了。”

我呸，就他性格还好？上次气的差点没打死我！模样周正？天蓬元帅都比那张雷公脸好看的多！这样愤愤的想着。

“可是你知道吗？她竟然要同他回花果山！真是荒谬！”

她梳头的动作一顿：“那这可有点意思了。他可曾答应？”

“自然不曾。若答应了，我非得骂他个狗血淋头不可！”

“既然他不曾，那你又何必忧心？”她抿嘴一笑，“啊，我知道了，你定是吃醋了。”

听到这话，我差点没惊得从椅子上跌下去：“嫦娥，玩笑可不能乱开！”

“我明白，看把你吓得。”我从镜子中看到，她将手中的头发分为两股，开始盘髻，“素羽的事，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依我之见，他是不会带她走的，因为，他似乎，根本不知情爱为何物。”

“对对对！”我想点头，无奈头发握在他人手中，动弹不得，“他还问素羽和我，爱是什么呢！”

“那你们是如何回答他的？”

“素羽说是希望一个人能好好的，我嘛，告诉他这东西可以比他吃过最好吃的脆桃还要美味，也可以比毒药还要致命。”

“真可惜，你们说的，都不是十分正确。”她语气肯定的否认。我差点忘了，她在这件事情上，才是最有发言权的。

“那你没有做神仙，还在后羿的身边时，是怎样的感受？”

“唔，其实我在出嫁前并不了解后羿，只知道，他是那个射日的英雄。”她的脸上鲜少的浮现出怅惘，“我直到出嫁那日，才见了他第一面。那时我蒙着红盖头，周围的一切都朦朦胧胧的，突然，盖头被挑起，首先撞入我眼中的，是一双温润的眉眼。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没有凶残，没有暴戾，有的只是温情。他的眼睛明亮而温暖，就如同太阳一样。自此，我便牢牢的记住了这双眼。每每忆起，这广寒宫，倒也就没那么冰寒彻骨了。”

“可是你还是没告诉我，你的感受啊？”

“别急，我还没有说到呢。掀开盖头的那一刹那，那双眼便住进了我的心底，我那是只觉得天地间一切都不再存在，只余他和我，直到地老天荒。周围静的连绣花针掉落的声音都听的分明，我的心跳声在此时就如同惊雷一般，低沉而有力的传来，我想我那一刻，我就爱上了他。”

嫦娥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往事，叫我听了，莫名觉得悲哀。

“那你不后悔离开他吗？”

“悔有何用，不悔有何用？木已成舟，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哦。”不知为何，我替她感到难过。

“情动时万劫起，情灭时万难死。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今生不会有二次。只是我想，你可能永远不会懂，因为仙人都是无欲无求的存在。至于素羽，只能说她修为尚浅，禁不住诱惑，必须由你来指引才是。”她试图用一股珠钗固定发髻，“而你，还记得你刚来时对我做出的质疑吗？阿澈，世间所有事物都有他们的两面性，表面的不一定是真实的，真相并不等于事实。你只能跟着自己的心走，做你自己就好，在这一点上，恕我无能为力。有的时候，为自己是没错的，没有哪个人可以成天为他人着想。好了，大功告成了，你可以起来了。”

“谢谢。”

最后一道工序终于完成，我瞅瞅镜子中的自己，嗯，还算满意。当我的眼睛瞟到发髻上的翡翠水滴步摇时，愣住了，我也有个一模一样的，却是他人送给我的。而那不是别人，正是猴子。那是当他还是弼马温的时候，我有一天去找他吃酒，他从怀中摸出送我的。

“你从哪儿得来的这个？”我好奇的问道。

“有个仙子送的。”他挠挠头，“老孙觉得……你都请俺吃那么多回酒了，总要回赠你点东西，表示一下啊。”

“怎么了？”嫦娥拍拍我，我从回忆惊醒，该死的，那个臭猴子总是阴魂不散。定了定神：“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事罢。”

我已从她这里得到了答案，是时候回去自己再好好琢磨一下了。

我冲她道别，她送我出广寒宫，正欲架云走时，她叫住了我：“阿澈。”

“嗯，什么事？”我一只脚踩在云上，另一只踏在地面上回头看去。

“你……要勇敢面对自己的心。”

“明白了。”我点点头，随即架云离去，没有看到，嫦娥在我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