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知郝仁不是在开玩笑,意味深长地看了郝仁一眼。
“陪我走走吧。”
郝仁吞下话,“是,老爷。”
二人在夏府內徐徐而行,夏府大啊,夏言这些钱是哪弄的?
不知是有意无意,俩人来到郝仁房前的莲池边,“臭小子,池里莲有数年没开了。”
郝仁微微皱眉:“池子里儘是些臭泥,不会再开了,老爷,不如填了吧,隨便种点別的,不然等到夏天要熏我啊。”
“哈哈哈哈哈!”夏言被逗得大笑,“放心,熏不到你。”
笑过后,夏言看著莲池忽然想到什么,”小子,你还没有字吧。”
赐字如赐命,郝仁到赐字年龄时孤儿一个,哪来的字。
“没有,您要给我取一个?”郝师爷嬉皮笑脸。
“你多大了。”
“二十有二。”
“韩愈字退之,愈进的太多,要以退相合。你小子单名一个仁,仁要进中取,杀身以成仁...你若不嫌,以后叫进之如何?”
郝仁强笑道:“全听老爷的。”
“我知你在想什么。”夏言转身与郝仁相对而立,眼神柔和许多,“进之,你想插手商屯对吗?”
“我是小鱼小虾一个,大头自然给上面的人吃,我只求能搅搅浑水,稍微挣点就好。”
夏言摇摇头,“插手商屯对你太危险,你几分为我,几分为自己?”
郝仁笑道:“不瞒您说,自然是七分为我,三分为老爷。”
“三分嘛...已是很多了。”夏言沉吟,“倒不像你。”
夏言嘆口气,继续道,“我都这样一辈子了,总不能晚节不保,有些事我如何都做不出来。实话与你说,商屯搞不了几日,杨一清都搞不成,几个总兵官如何能搞成?
搞到最后一地鸡毛,该赚的人赚得盆满钵满,最后受苦遭殃的总是那群人..
”
说到这,夏言噎住。
他帮嘉靖斗倒郭勛,又替嘉靖传话废了代折法,这其中又间接害惨了多少人呢?
人在其位,身不由己。
侍奉个稍弱点的皇帝,臣子尚有实现抱负的机会,可,当朝天子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谁能和他斗?谁能斗得过他?
夏言视线落在郝仁身上。
“你想做就做吧,做成什么样我不管,我只管保你条命。”
郝仁嘆口气。
说服夏言,绝不是那么容易的。
若能被说服,夏言就不是夏言了。
“不必如此颓丧,高福肯定愿意做这事。他这棵大树够护著你了。”
西苑“陛下,今日朝会还开吗?”
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躬身问道。
嘉靖摆摆手,“朕身体不適,叫他们都歇了罢。”
陆炳沉默。
这是陛下第几次推掉朝会?
前几次,陆炳想著陛下受到惊嚇不去朝会说得过去,可后来就不对了,陛下不仅不去朝会,连西苑都不愿踏出!
陆炳不知道的是,嘉靖不仅是现在不去,以后也不去了!
因壬寅宫变早生一年,若嘉靖还是那个寿命的话...长达二十五年的不视朝业已开始。
嘉靖不以为意,环视西苑苑林,”大树倒了,朕没有大树了啊。不行,还要再种一棵。”
郝师爷把嘉靖的心思猜中七八分。
嘉靖还要用钱!
別忘了,道宫可一点没著落呢!
嘉靖嗤笑:“朕看严嵩是疯了,要买官卖官,不怕被诸位同僚的摺子淹了?
”
明时捐官皆为无职的义官,土木堡之变后,钱粮紧缺,在上马纳粟的基础上,弄出个送监,即捐钱捐粮的人可以入国子监候补为官,但这一候补可不知道要等几年了。
严嵩上奏的卖官可並非义官,而是实打实的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