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三取来了东西,放在小木桌上,对面的女子也早就把头发拢了起来,束在后面,娇憨纤细的女子却露出了干练的一面。佛三又做了个“请”的姿势,自己拿过了刚才的酸梅汁“滋滋”的喝着。那女子却没有再碰什么,切入主题:“三先生,您可知我来此的目的?”愿闻其详。佛三轻轻把酸梅汁放回桌子,提笔写道。
“三先生,我,不想成亲。”那人认认真真的说道,“我十八了。虽说不小可也不大,家里已早早帮我订下了婆家,婚期便在下个月,跟家里的矛盾我也没少闹,可我不是气恼这份婚事,而是这样的大事我竟然才知道,为什么连婚姻我做不了主,为什么我要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那你为什么不能往好的方面想,万一那人正是你的中意之人呢?“我曾问过那人是何许人,可家里人就是不肯透露半字。”你真的一点都不想成亲?“不想。”佛三大笔一挥写下个字:逃。“可是我的父母和生意。。。”若是你放不下,那这亲就是在所难免的。木板上字迹清晰。“可我。。。”那女子越来越犹豫。佛三见那女子又不语,写道:姑娘,说了这么久,不知可否与我去前屋,日头又高了些,再怎么说,这树荫也有遮挡不到的地方,那些考虑不好的事情,总会在意外时作出决定。,那女子微微颔首,可身子却未动,佛三无办法,只得陪坐。
坐了约有一刻,也不知哪里飘来的几朵闲云,正好遮住了太阳,周围顿时暗了下来,那女子微微抬了眼,起身说:“走吧,三先生,回去。”佛三点头,也起身,随那女子回去,可刚到屋,还未坐,响晴了半天的天竟下起小雨!佛三惊讶的看了眼这位女子,奔出要取那木板,公子哥从身后的柜台里拿出了伞,喊住了佛三,把伞扔了过去,见佛三汲汲出去,公子哥竟轻步走到那女子面前,道,“好久不见。”“嗯?”她诧异。“我说,好久不见。”公子哥笑意不减。“你我可认识?”“青云阁,天字间,我等你。”他随手把手中纸扇别到身后,从柜台上挑出把油伞,撑了开,大步走了出去。
街上,细雨成烟。雨雾中更显人色匆匆,酒肆人渐多,或两人避雨萍水相逢侃侃而谈,或三人酒后胡语好不快活,或群人听一人高谈论阔口若悬河而唏嘘不已,可跟公子哥似乎没有太大关系,不对,是没有任何关系。由于家族遗传和祖训,尤家人向来只注重目的,有了目的,便有了一切计划。哪怕公子哥这种无所事事的,骨头根儿里也深埋着这颗种子,只要浇水,一触即发。而这次他的目的却没有往次明确,又是为了帮佛三么?但他似乎是对那个人更感兴趣。
好不容易取回木板,佛三把伞晾在一边,找布擦干木板,“三先生,这是铁梨木,其实放在那晾干也是一样的。”那女子说道。佛三对她笑笑,却没有说话。等擦干了木板,刚转过头,却见那女子又重新戴上了笠帽,女子对佛三道:“三先生,我该走了。”“嗯。”“三先生,那希望我下次来时能有一个满意的答案。”“请。”佛三拿出两把伞,递给了主仆俩。看主仆俩渐行渐远,佛三方才想起这一字千金里还有个活人,刚要去里屋寻他,可蓦然看到柜台上装伞的橱子空空如也,便知公子哥早已走了。
酸梅汁还没喝完,先取出来吧。佛三想。他走进里屋,除了取出酸梅汁,还有公子哥遗留下的冰壶。见那裝冰的壶实在精巧,佛三不禁赞叹把玩起来,冰壶晶莹剔透,似玉似翠,壶体成方形,顶部发圆,而提手也是这种材料做的,与壶竟巧妙的连在一起,浑然天成,可见此壶是由一块原石一体做的;壶身上的雕刻更是巧夺天工,刻的是棵棵桃树,朵朵桃花,层层桃果,桃本是有花无叶,有叶无花的植物,这工匠也是奇怪,虽说这刻桃是为了逃过司寒偷冰的惩罚,可花果叶刻在一起,又是什么意思?
傍晚,雨连绵不歇,似要下千年。公子哥清楚的记得这一宿雨。像这样的夜晚,总是要发生一些佳人才子,登徒子救美的故事。而他公子哥不才,正好就他娘的遇着了。
还是这夜,约人未果,正当公子哥垂头丧气正准备去天仙楼寻一片温柔乡之时,缘分说来就这么来了:前面走着的不就是白天一字千金里内个黑衣大侠么!只是她步调颇急,身边的小厮也不知何处,公子哥又恼又喜,撑开伞,赶快追了上去。
“大侠下午为何不来青云阁?等的我这心肝都要碎了。”
“嘘,后面有人跟踪我。”
“大侠不应该人挡杀人佛杀佛吗,怎么遇到个劫道的就怂了?”
那女子没说话,只瞪了他一眼,又瞟了眼后面,步调更急,公子哥见此便知是真的不敢在开玩笑,小声道:“前面有两个岔路,一会一起左拐,先甩他一截道,然后快把你笠帽赶快给我,你往南,我往北,记着,看到一挂着灯笼的门就赶快进去,还有,现在装出一副跟我言语不和的样子,好让后面的相信。”“你那怎么办?!”女子压低声音问。可公子哥却突然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凭什么?!为什么只有你说得算?!啊?”女子见他已经开了腔,只能配合:“我就说得算!!!”...
“好!那你就逞强一辈子吧!!!”随着公子哥的怒吼,他们终于到了街巷的末尾,左拐了进去。那女子刚要定心,公子哥迅速的把她的笠帽夺了过来,自己戴上,又把随身挂着的玉佩一把拽下,塞到她手里,说:“大侠,要是过了半个时辰我还没出来的话,记得给我烧点钱,到下边了就没人帮我垫银子了,怕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