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之修苦思冥想,最后还是后悔道:“都怪我不听父亲的话,从小醉心武功没有考取功名,或者考个武状元也好,现在无论如何皇上也不会认识我,看来只能等晚上偷偷溜进去了。”
墨玉没有说话,玖玲却显然不能认同,她又问一遍:“真的什么都没有吗?邢叔父是一县县令,他有没有给过你什么能入皇城的东西吗?”
经玖玲这样提醒,邢之修突然恍悟,他不禁低声叫道:“廉贞——!”说着他从腰间解下自己的佩剑珍爱地轻抚,“这可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当年它刚被铸出来的时候可是轰动一时,最后还是被我赢到了手里。这东西皇上应该能认得,他也是习武之人,他的佩剑向离我也早有耳闻,之前有缘见他正是他乔装江湖人士前去参加斗剑大会的。”
说罢他不等两人回答就赶紧又走回皇城门口,将廉贞向士兵双手奉上:
“官大人,这是草民的佩剑廉贞,烦请您务必呈给皇上看一眼,他会认得的。”说罢一揖到底不再起身。
那官兵并不是闲散无脑之徒,见邢之修去而复返已是重新审视起他的身份。此时天下祸事四起民不聊生,他也觉察到了将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此时虽然犹豫,但最后他还是决定宁可被皇上责骂也不可漏过线索,于是接过廉贞准备去禀奏皇上。
邢之修三人在城门外焦急地等,时间过得格外缓慢。此时他都在想,如果皇上是个他所不了解的昏君,那就是献上什么也没用了。
然而不久之后那个士兵从远处跑回来,手里没了廉贞,他对着邢之修气喘吁吁道:“皇上宣你三人进殿。”说罢他竟忍不住轻轻一笑松了口气,赞叹自己做了一个对的决定。邢之修感激地看着他,谢过之后三个人进入了皇城。按照规矩,墨玉的开阳也被人拿走保管了。
皇城并没有十分奢华宏大,走了一炷香之后几个人来到了广瀚泽日常办公的偏殿。他并不喜欢什么繁文缛节,见人来了,不等使者通报自己已经走了出来,手里正拿着邢之修的廉贞。他面无表情,看不出态度,只是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已经扑面而来,他少年老成,温润如玉的颜面竟配了一副浑厚低沉的声音:
“火山镔铁,出世廉贞,人间神兵,难得一见。”
邢之修心里暗赞,皇上准确无误地说出了廉贞的来历,果真是武林中人。这样的人都有一副真性情,仗义爽快,比较好打交道,如果向他告知三界的巨变,他应该能够比较容易接受。
一边想着他一边已经走上前去,自己是不折不扣的人族布衣平民,见到人皇没有不跪拜的道理,于是他已经单膝跪地,虔诚道:“草民邢之修见过皇上,愿皇上龙体泰安。”
广瀚泽微微一笑,单手已经将他扶起:“不知道廉贞的主人找寡人有何要事?”
邢之修心里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在刚见面时就将一切和盘托出,他只怕广瀚泽不能相信自己而把他们三个赶出宫去。
见到他犹疑的神色,广瀚泽宽容道:“邢公子有何疑惑,不妨直说。”
邢之修见广瀚泽明理大度,于是深吸一口气道:“敢问皇上可否相信鬼神之说?”
广瀚泽看他一眼,神色依旧没有变化,他不置可否道:“如此有何影响?”
邢之修道:“皇上您是否了解如今外面的情况?最近各地百姓死伤众多,家园尽毁,是如何造成的?”
广瀚泽眼中闪过不易觉察的一凛,但依旧平静道:“请邢公子先禀明身份。”
邢之修一怔,之后下定决心道:“我是神族龟支第七十二代护符传人,奉命下凡保护‘释灵’。”
此时广瀚泽终于露出一丝恍然和明了的表情,他又道:“你可知我的佩剑是什么?”
邢之修愕然,没想到他话题转移的这么快,不过仍然暗自庆幸自己行走江湖见多识广,还有幸见过他,于是胸有成竹道:“请恕草民冒昧,皇上您的佩剑是向离。”
“那你可知它的另一个名字?”广瀚泽又问。
邢之修愣住,他不知道是什么。
沉默片刻,身后一个同样深沉的男声缓缓开口:“极向离明,君临天下,它在神族的名字是‘极明’。”
几个人都回头看默不起眼的墨玉,但他音节含糊,声调奇怪,广瀚泽不由道:“你说什么?”
玖玲上前冲着广瀚泽盈盈一拜:“民女穆玖玲见过皇上,愿皇上龙体安康,福寿齐天。墨玉他在洞庭湖被千年蛇怪巴妖伤了耳朵,虽然能读懂他人唇语,但发音已是受阻,还望皇上原谅。”
广瀚泽的注意力停留在“千年蛇怪巴妖”上,片刻才说:“他刚才在说什么?”
玖玲道:“墨玉刚才说,极向离明,君临天下,皇上您的佩剑在神族中的名字是‘极明’。”
广瀚泽一滞,眼中神光闪动,他看着墨玉不由叹道:“竟然真的等到你们……”话没说完他又迅速回到书房,片刻之后拿出一样物什,张开手后华光四射,竟是一片凤羽。
墨玉暗惊,立刻道:“这凤羽是谁给你的?”他并非人族,此时对皇上直呼为“你”自己也没觉得不妥,而广瀚泽心系他事也没注意那么多,他看着认识凤羽的墨玉道:“是龙族天师。”
“龙晟安?!”墨玉道。广瀚泽点点头:“我还没有绕血三匝,你们已经找来了,看来这场浩劫果真波及甚广,在所难免啊。”
邢之修愣在一旁,原来皇上早已知道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