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江老爷子猛地站起身,手中的紫砂壶狠狠砸在石桌上,碎片四溅,滚烫的茶水顺着石缝淌了一地。
他双目赤红,指着那中山装老者,手指都在哆嗦。
“当年要是没有老徐,你能活到现在?为了救你个老东西,他一条命搭在那个山头上了!尸骨无存!最后还背了个违抗军令的黑锅,连烈士都不是!周旭阳,你晚上睡觉就不怕老徐找你索命?!”
那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扎了二十年,早已化脓溃烂。
院子里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连树上的枯叶似乎都不敢飘落。
被称为周旭阳的老者,面对这雷霆般的指责,那张威严的脸上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疲惫。
他挺直了脊梁,声音沙哑。
“那是为了给你打掩护。”
江老爷子正欲再骂,听到这话,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张大的嘴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说……什么?”
“当年撤退,是你那边的口子没守住。”
周老闭了闭眼,似乎不愿回忆那惨烈的一幕,但仍旧逼着自己把血淋淋的伤疤揭开,“老徐是为了补你的漏子,才带着警卫班顶上去的。上面不信我的报告,但我心里清楚,老徐是因为谁死的。”
江老爷子身形晃了晃,一屁股跌坐在石凳上。
他哆嗦着手想去摸烟袋,却怎么也摸不到,浑浊的老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不敢落下来。
原来,恨了二十年,怨了二十年,最后那个罪人,竟是自己。
“我不图你信,也不为了给自己正名。”
周旭阳深吸一口气,目光越过江老爷子,投向那挂着妙手回春牌匾的屋子,眼神中透着一股子绝望后的希冀。
“我今天来,是来求医的。老徐走了,但他闺女还在。徐妙……那孩子,废了。”
“徐妙丫头?”江老爷子猛地抬头,声音颤抖,“她怎么了?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
“以为她过得很好?”周旭阳惨笑一声。
一直在一旁没吭声的陆老叹了口气,拍了拍江老颤抖的肩膀。
“老江,这事儿我知道。当年你正在气头上,又犯了那场大病,差点没挺过来,我们就谁也没敢提。徐妙那丫头命苦,结婚没两年男人走了,生了个遗腹子,结果那孩子先天不足,是个药罐子,刚满月就……”
陆老比了个手势,神色黯然,“没了。徐妙受不住这打击,人就疯了。老周这几年,带着她四处求医,京城的大医院都跑遍了,没用。”
江老爷子愣住。
他呆呆地看着周旭阳,看着这个曾经的死对头。
“那你……?”
“徐妙的病,你管不管?”
周旭阳没接话,只是死死盯着江老爷子,“你要是管不了,我就自己去求里面那个小江大夫。我这张老脸不要了,我也得给老徐留个后。”
“管!怎么不管!”
江老爷子霍然起身,一把抹去眼角的湿意,声音哽咽却坚定,“那是老徐的闺女,就是我亲闺女!走,带我去看看!”
周旭阳也不废话,转身就走。
几人跟着出了巷子,上了一辆停在远处的轿车。
车子开得很稳,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到了一处僻静院落,周旭阳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