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如水般滑落,露出底下漆黑厚重的门匾。
四个烫金大字在冬日的暖阳下熠熠生辉——妙手回春。
四周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叫好声,只有江沐神色淡然。
“好字!”
江老爷子背着手,浑浊的老眼中精光闪烁,侧头看向身旁荣辱不惊的年轻人。
“牌子挂了,打算什么时候开张迎客?”
“还得再等等。”
江沐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药柜,眉头微蹙。
“不管是汤剂还是膏药,都需要炮制。手里没货,心里不踏实。给我一个礼拜。”
“缺什么?”
一直没吭声的陆老突然插了话。
“野山参还是鹿茸角?只要这世上有的,你只管列单子,老头子我砸锅卖铁也给你弄来。”
江沐也不客气,转身回屋取了纸笔,刷刷点点写了半页纸递了过去。
“不用砸锅卖铁,有些还是紧俏货,就有劳陆老了。”
……
接下来的几日,时不时就有军绿色的吉普车呼啸而来,卸下一包包散发着奇异香味的麻袋,又匆匆离去。
江沐整日待在后院,切片、研磨、熬煮。
满院子都是苦涩却让人心安的药香。
一周后,医馆正日子。
天刚蒙蒙亮,江沐家门口直接被堵死了。
不是人,是车。
清一色的吉普,中间还夹杂着几辆黑得发亮轿车,车牌号一个比一个吓人。
原本宽敞的巷口,愣是被塞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不少穿着将校呢大衣、脚踩大头皮鞋的人在门口低声交谈,神色肃穆。
周围人哪见过这阵仗,一个个缩在墙根底下,连大气都不敢喘,看向江沐那间房子的眼神都变了——这哪里是开医馆,分明是神仙聚会。
江沐站在门口,一身蓝布褂子,却硬是穿出了一股子清冷孤傲的味道。
来道喜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大多他不认识,全是看在几位老爷子的面子上来的。
“恭喜江医生!”
“江医生年少有为!”
客套话听得多了,江沐也就是微微点头,连笑意都欠奉。
直到快晌午,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吉普车停下,车上下来个警卫员模样的年轻人,手里捧着一个红漆木盒,径直走到江沐面前,敬了个礼。
“首长听说您医馆开业,特意让送来的。首长说了,等身子骨硬朗些,亲自来讨杯茶喝。”
四周瞬间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个红木盒,呼吸急促。
首长?
在这个年代,能被称为首长,还能让这些大院子弟如此敬畏的,那得是什么通天的人物?
江沐接过盒子,掂了掂,神色依旧波澜不惊。
“替我谢过首长。”
中午的饭局摆在院子里,粗茶淡饭,但因为那几辆车的缘故,愣是吃出了国宴的规格。
没人敢嫌弃凳子硬,也没人敢抱怨菜里没油水。
喧嚣持续了一整个下午。
直至夕阳西下,车队散去,巷子重新归于宁静。
江沐去学校接了小平安回来,刚进院门,就见江老爷子、陆老几人还在槐树下坐着,桌上的残茶已经凉透。
“今儿这阵仗,吓着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