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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期中考试,安翔的成绩有所回升,而我的数学已经跌破及格线大关了。
安翔对此颇感头痛,于是说:“最近我光顾着提高自己的成绩,弄得你挺多功课都有落下的,我感觉很过意不去。其他功课我也不比你好多少,没办法帮你,不过辅导你做数学题还是可以的。所以我决定从今天起督促你好好做题。”
我说:“你还是不要过意不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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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每晚晚自习结束后,我还要背一堆数学习题集去找安翔开小灶。
好不容易到了约定地点,我感叹:“此生已是背负太多太多。”
安翔以为我为数学所累,身心疲惫,于是宽慰:“你不要着急,付老师说得好,数学学不好,做题做太少!中国人一辈子只做三件事,做人,做事,做题……”
我马上打断他:“我的意思是背了太多习题,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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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我顶着一副黑眼圈去学校,李息兮见状略微惊讶,以为我连夜战新番,纵欲过度。
我摆摆手说:“你想什么呢?为师是这种人吗?这是昨晚跟安详的奶奶看数学,看得为师都出现妊娠反应了。”昨晚包括晚自习连看了我五个小时数学,当真是头晕目眩,十分作呕。
李息兮闻言甚为惊讶,以为我连夜战安翔,纵欲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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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病情还是有些反复,需要去医院吊吊针什么的,有时会请假一两天。常见的是,当隔日我再来学校时,发现自己的抽屉里已经塞满了两天的作业了。每当此时我总是很头疼,作业越是多身体越是难以负荷,越是频繁请假,越是作业堆积如山,恶性循环。
有一个星期我隔天隔天地就请假,直到有一天我再回来时,发现抽屉里一张试卷也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几本复印笔记,我拿起来一看,有岳风流的、耿倜傥的、李息兮的、安鸡酉的……全是数学笔记。还有一本没有署名,但是那漂亮工整的格式一看就是每日出现在我们黑板上的……
我猛然抬头,发现周围的同学,讲台上的付老师都仿佛在看着我,满面笑容。
不禁泪眼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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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开这些笔记,每一本都充满了写作者的特色,即使不去看名字也能知道是谁的。比如这样——
“解法一:……;解法二:……;解法三(奥数解法,为防改卷老师看不懂,慎用):……”
“此题参见岳兄《绿色通道》P67之解法二,善甚(极不情愿地)。”
“1、同《绿色通道》P70例二;2、同《绿色通道》P72例三;3、同课本P182例二……”
“参考自安翔同学《绿色通道》P70,安翔同学真厉害![爱心]”
“完美!漂亮!数学之美啊!太让人兴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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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回到学校来了,但我的病还需要起码半年才能痊愈,这段时间里我的身体依然比较脆弱,时不时会感冒发烧之类的。现在又是春夏交际,我一不小心就得了季节性感冒,还引发了发烧。
我病恹恹地趴在桌子上,给妈妈发了条短信,说我生病了。
没多久她就回我了,却只有一句“去校医那开药吃”,就没有下文了。我有点生气,大概是人生病了就会闹点小别扭。
下一节的数学课过得格外漫长,我也烧得有些昏昏沉沉。等到下课时,我伏在桌子上休息,李息兮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她拍了一下我,说是我妈妈找我。
我猛地起身,站在教室的窗口望向校门,只见妈妈站在暮春的煦风里,手中提着几瓶花花绿绿的药水,还有些药盒。她用青绿色的风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在风里站成了一株碧柳。
我看了看手机,上面有两条短信和三个未接来电。原来她觉得不放心,又自己送药来了。我不禁鼻子一酸,立马连滚带爬地跑下楼去找她。
人年轻的时候总是容易放大自己的感受,忽略了父母。我其实也没有太高的觉悟,只是那一瞬深有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