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说:“压一根黄瓜你们晚自习上课前会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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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经验不足,他们放学一起回家的时候就和好了。
热恋中的狗男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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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下午,李息兮和花一城腻歪去了。未免重蹈我和安翔的覆辙,他们每周只有一天会公然走在一起,而且不固定在哪一天哪一个地点,打得一手好游击。
而我独自走在冬季空旷的校道上,又开始胡思乱想。走过那一张曾经放着安翔弄丢的《绿色通道》的长椅,我停下了脚步,缓缓坐了上去。
冬天稀薄的树荫在长椅上投下一片阴霾,天空灰冷灰冷的,让人情绪分外低迷。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周遭也鲜有人来往。茫然四顾,我感到一阵阵的陌生。
不过是一季,竟已如此物是人非。这样的感觉自然而然地涌上心头,根本由不得人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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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老是拿平行线做比喻,太不像高中生了。要我说的话,我们像电场线。电场方向在同一点只能有一个,因此不存在电场线相交。
我想我们就是两条电场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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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当初安翔表白的情形,今时今日的结局也不全是他的错吧。
只是我给了他一个假命题,让他证明这是个真命题。他只能用反证法告诉我,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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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直射点在南半球度假的日子里,我的高三生活过得格外煎熬。每天起早贪黑,出门的时候就像步入原始社会,回家的时候又重返工业文明了。光影明灭,流响交替,声色犬马仿佛都与我无涉,我只是往返于烟煤路和焦煤路,像一只碌碌的蝼蚁。
天气越来越冷了,又到了我的手指冻得像红萝卜的时候,好怀念某个人形热水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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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的时候,安鸡酉注意到了我的手,他问我:“橙子,你的手怎么了?”
我耸了耸肩说:“冻伤了吧。”
安鸡酉担心地说:“那怎么办呢?要不要我帮你暖暖?”
我笑着拒绝了:“不用啦,暖那么一时也无济于事,你一放开手,我又开始变冷了。”
安鸡酉却说:“吃糖也只能甜一时呀,大家还不是那么爱吃糖?如果你想要暖手了,就来找我吧。我这么胖,有好多好多热量等着燃烧呢,你不要客气呀!”
看着他认真又单纯的脸,我也认真地点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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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并没有真的把安鸡酉当成新的人形热水袋,但他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件东西——我找出了自己高一时做的那个长得像安鸡酉一样的热水袋,也是差可慰藉。
当年心里想着安翔,最终缝出了个安鸡酉的形象。反观今日,历史何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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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能有安鸡酉这样的朋友也是很幸运的,天这么冷还陪我回家,再不怕冷的人碰上北煤夜晚的五级海风也要咬牙,他却只是笑着。夏天的诺言到了冬天依然温暖,甜得人牙都要掉了。
我不想拿安鸡酉和安翔比较,任何比较都是冒犯。
我开始理解安翔对岳风流说的,不如怜取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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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是我每天最惬意的时刻,热水流过的地方都像枯木逢春,突然间有了生命体征。然而我家因为坐落朝向的原因湿气特别重,即使是屋内也很阴冷。每当我从浴室出来时,就仿佛从天堂堕入地狱,让我情不自禁地哀嚎:“人生啊!”
但我听安鸡酉说南运三中最近水管维修,热水供应不稳定。一想到安翔此刻可能在洗冷水澡,我心里就涌起一股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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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最痛苦的,莫过于已经美美地钻进被窝了,却发现手机落在了书桌上。
还是没调闹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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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天干物燥,我咳嗽得厉害,尤其是晚上躺下了正要睡的时候。咳了半天,我忽然想起来怎么说我也是个得过肺结核的人,会不会是诸事不顺积郁成疾旧病复发了呢?
我心里痒痒的,有些怀念住院时被安翔照顾的日子,怀念那碗老火靓汤,怀念那本数学笔记。
他还会在意我的身体状况吗?他要是知道我多少是因为他才生病的会内疚吗?这些想法总是让人隐隐有些快意的,哪怕是一种变相自残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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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陶醉多久,我就抛开了这种想法。
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期期艾艾,幻想自己是身患重症的可怜少女,等着王子来怜悯疼惜。甚或发一条微博,配上一张病上眉头的自拍照,昭告天下自己需要安抚慰问了,好像多收集几个赞就能当药吃。弱质而弱智。
坚强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不是吐出来当稀世珍珠一样开万国博览会。
怎么说我也是个有脾气的人,不能一天想你十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