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不是说哪凉快哪去吗?这里哪里凉快了?”
“看来鸡酉同学让你浑身燥热了,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老实的嘛,安详的奶奶。”我笑他。
安鸡酉却笑得天真无邪,丝毫没有察觉出对话里的异样,接道:“安翔同学居然这么快就受到我热情的感染了,我们真是合适的一对呢!”
安翔一副吃了正在滚粪球的屎壳郎的样子,无话可说了。命运女神啊,就这样垂青了安翔。
8
课间闲暇之余,教室里掀起了一股“认亲”风。
安鸡酉问我们:“澄梓同学和安翔同学原是认识的吗?”
“九年义务教育同学。”我点头。
“十六年上下楼邻居。”安翔也点头。
“啊!那真是好缘分啊!”安鸡酉惊呼。
“时运不济。”我摇头。
“命途多舛。”安翔也摇头。
阳光在安鸡酉的脸上投下了一块阴影。
9
不过热情宝宝安鸡酉没有气馁,又问李息兮:“那息兮同学和澄梓同学原也是认识的吗?”
“小学同学。”我点头。
“拜把师徒。”李息兮也点头。
“啊!那真是好缘分啊!”安鸡酉觉得这次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于是放心惊呼。
“师门不幸。”我摇头。
“年幼无知。”李息兮也摇头。
阳光在安鸡酉的脸上投下了两块阴影。
10
不过好奇宝宝安鸡酉还是没有气馁,继续兴奋地问我们:“澄梓同学一定有很厉害的特长,息兮同学才会拜你为师的吧?”
我自豪地挺起胸膛说:“那必须的。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去小卖部买了一根细长葫芦状冰棒,用膝盖把它从中间撞开分成了两半,美滋滋地吸吮了起来。而傻傻地用剪刀把冰棒的塑料头剪去,慢慢等着冰棒融化一点点艰难地吸食的李息兮看了以后,崇拜不已,遂拜我为师。”
“师父当年一膝断冰的风采,徒弟至今记忆犹新!”李息兮鼓掌附和。
安鸡酉默默转过身,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拉出一道胖胖的阴影。
11
按照惯例,开学前的一天要搞卫生,我与李息兮被安排去擦窗,而安翔与安鸡酉拖地。
被懒人李息兮催去提水的我悠哉地从厕所走出来,哼着小曲儿往回走。正当此时,几道惊雷乍现,大雨倾盆,楼道旁走上来一位周身红光的男子。他出现的刹那,连天光也惊为失色。
我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竟让我平白遇见这种出场自带光环的大神。人生际遇变化无端,确实让人慨叹。而眼前的这一名男子显然已非慨叹所能概括,简直耀眼得令人无法直视,我想。
只见他上着大红锦缎裋褐,赤芒燃如中天日;下着亮黑纯棉西裤,乌光盛比月全食;脚着青色透气球鞋,绿意浓似春来碧。中等身高,身形略有些圆润,却是上好面容。他唇线紧抿,眉峰微聚,颊白而细腻,额亮而生辉,三七分的短发梳得一丝不苟,油光可鉴。
他徐徐踱步,拾级而上。或许是感到我在看他,他微微侧目,凌厉的目光经过眼镜片的折射后仍不改威力。我如利刃割手一般,惊得一抖,水洒了一半,落荒而逃。
12
我边跑水边洒,等到跑到教室门口时,水只剩了一小半。
安翔看着我身后一径的水渍,放下拖把眉开眼笑地问道:“怎么了,烂橙子滚糖霜吗?”
我刚要告诉他方才的“惊悚一瞥”,便见那位周身红光的男子再度出现了。他拂了拂衣上尘,一甩袖,一负手,抬头挺胸地进了教室的后门。在他走进教室的那一刹那,我似乎看见了他对我不屑一笑。
我一惊,脚一错,直接摔了个“五体投地”。
安翔没看见他,只蹲下来看我,一脸迷惑地问:“你又怎么了,霜糖烂橙子?”
我觉得直接告诉他只因为看到有个人冲我诡异一笑就摔了一跤太丢人,于是瞪了他一眼,说:“还不是你在这里拖地闹的?地板太‘老奸巨滑’了!”说完,我便丢下安翔往教室里去了。
13
安翔望了望门口的方向,看见了那位不知名大神光鲜的容颜,但没看见他的衣着,又自忖了一下,最后哭丧着脸自言自语了一句:“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说好的做彼此的天使呢……”默默地在角落里用拖把画起了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