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风流做了个比安翔更高端的作品,进入了决赛,而安翔在半决赛被淘汰了。
决赛的前一天,岳风流对我们班的几位男同学说:“希望大家明天捧场,来看看我的Flash作品展出啊。”
安翔在一边黑着脸嘀咕:“有什么好看的,一群男的围在电脑前看东看西的,不知情的还以为在看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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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迅速捕捉到了安翔的话中之意,于是说:“啧啧啧,你真是猥……”
我还没说完,安翔就打断了,提高音量说:“什么?!”
我看他心情不好,也不想招惹他,于是忙改口:“我说你太伟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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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生病以来,安翔的心情一直很不太好,不是头疼我就是头疼他自己。但是他从来不在我面前表露出来,每天都装作非常开心的样子。然而正因为他表现得太乐观了,反而让人觉得可疑——谁考了班里倒数十名还乐呵乐呵的?
我没有办法让他不去关心这些问题,就只能自己去解决这些问题了。虽然嘴上经常说着一看到数学就想吐,我还是会在跟他补习完之后自己再偷偷做点题的,然后做到真的吐了。
可是我还是心甘情愿。每当做题做到要抓狂的时候,想起楼上的同一个位置,你书桌前的那盏橘黄色的台灯也还亮着,你或许也在努力背单词,你或许也在刻苦练字,你或许也在……和我想的一样,我就觉得握着笔杆的手,又有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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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过去一个星期了,尘埃落地,却是到了该选择分科的时候了。意料之中的,16班这个早就被定位为理科尖子班的班级里,只有我一个人毅然选择了文科。
选择科别的志愿单上要求家长签字,李息兮这个马大哈果然忘记了。她把单子推过来给我,说:“帮我签下我爸的名。”
我写了个“李刚”上去。
李息兮说:“师父不要闹,认真点!”
我写了个“李强”上去。
安翔看了之后,发现:“啊!我想起我初中数学老师就是这个名字,这种名字真是跟‘李刚’、‘李明’什么的一样,超级烂大街啊!”。
李息兮点头笑而不语。
半晌,安翔意识到有些不对:“咦?你爸不会就是叫李强吧?”
李息兮再次点头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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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文理分科已成定论后,我对理科的课就彻底放弃治疗了,以至于第三次月考物理不及格。
尽管我知道那些分数都是空的,对我以后的学习没有什么影响,但看到这种一百名以外的成绩,心里还是多少有些抑郁。看着手里的物理题,一阵阵的妊娠反应涌上来。
安翔的分数也不太好看,但他还是安慰我:“你这种一颗红心向着文科的人,纠结这些个虚的数字干嘛?反正你初中也是偏科,不也没当回事吗?”
我嘟囔着嘴说:“初中物理你们95分,我85分;现在你们90分,我这是58分好吗?!”
安翔问:“多10分少10分不都是那样吗?”
我不屑地说:“量变引起质变你懂不懂啊?”
安翔瞬间掀桌:“你还没进文科班的门都一副文科生的口气了,还对物理成绩计较个毛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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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翔这么说,完全没有安慰到我。我或许没有像他们投入那么多精力在这些理科的科目上,但不等于我成为16班倒数第一名时,以选择文科的方式离开这里,不产生形同丧家之犬的感觉。尽管这是个以理科成绩来排名的班级,却毕竟这是个以理科成绩来排名的班级。
如果不是这里有那么多让人留恋的人,如果不是这里有那么多让人流连的回忆,我真的不会庆幸挤入这个准理科实验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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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时,付老师又雪上加霜地来找我谈话。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兰澄梓同学,我知道你因为生病的事功课落下了许多,再选择理科读下去可能比较吃力,所以你会选文科我也不意外。但是,尽管理科的这些课程对你来说没有太多分数上的意义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坚持到这个学期结束。毕竟我们是一个理科尖子班,要是有同学的理科成绩在一百名以外,实在是有些难看,所以……”
听着他像和尚念经一样地唠叨,一股无名火涌上我的心头,我第一次那样顶撞老师:“付老师,没人愿意在泡了一天的理科题后,还头晕脑胀地来听你的长篇大论。我要选择文科,与生病无关,与数学无关,我只是热爱它而已。”表完态后,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出来后,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一想到明天依然要面对的付老师,一想到一星期后依然要面对的成绩表前那一双双审视的眼,一想到未来一个月依然要面对的理科题目,一想到依然要面对的父母、同学、老师,我就觉得对这个充满着歧视的世界,一点都不想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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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翔对我说:“事情没那么严重的。付老师不是那种独断专权的人,学校也会尊重学生的个人选择,就算大家以后是理科生,也不会因为你选择了文科就看不起你呀!”
我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不是这个问题。”
安翔不解:“那还能有什么问题呢?你说出来,我们都可以商量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