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起笙咽了一口唾沫，“我很难形容……我该怎么和你说那种感觉，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整整一夜，我……”

晋西一直注视着田起笙，看他在组织语言的时候脸上逐渐泛起痛苦之色，渐渐闭合了自己的双眼，忍不住制止，“难受的话，你不要回忆了，我不要你和我说了，你别说了。”

田起笙这才稍微放松下来，睁眼微微一笑。眼神望着眼前虚空般的白雾，眼里也犹如被蒙了一层白雾一般，“反正那种痛苦……我只希望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再次承受。那这之后我真的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痛苦的日子，呕吐，恶心，酗酒，不接受任何肌肤之亲。从那之后，我就无法忍受任何人上我，就算是和男人做，也会让我回忆到那个时候，恶心欲呕。所以我想，恋爱何必折磨自己呢，随后即只愿意与女人亲近。”说到这里，田起笙扭头深深看他，晋西心内微微颤动，那眼神又回去了，不像今晨来的时候那般淡漠疏远，而是一种难以填平的触动。

“是你治愈了我。”田起笙一字一句吐出这句话。

晋西情动，却看到田起笙已经扭过头去看雾。“在遇到你以前，我都以为我也许会爱上哪个人，但是再不会与他上床，更不可能当零。你可以说是颠覆了我的全部吧，但是除了你之外我也依旧不能忍受别人进入我的身体。有的时候会有痛苦，但想想是你，就一切都可以忍过去了。”田起笙边说边微微抬头望向晋西不知道的虚空。

晋西忍泪，心想他到底是什么人，这时候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一番告白一般的话！可是他却又实打实地心疼他。廖星海说得对，他不了解这个男人，他的世界，他恐怕只闯进去一点点，他的痛苦，他竟然全然不知。他望着身旁这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微微仰着脸庞，现在只想抱抱他，抱抱多年以前，那个孤单无助，或许哭泣过的小男孩。

可是他还有立场拥抱他吗。现在他的心里，是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全然不会触动他的痛苦的女孩。

晋西忍了忍，望着强颜欢笑的田起笙，说了一句，“对不起。”

“傻瓜。”田起笙又回头看他，“你要说什么对不起。是我要谢谢你才对。就算是对不起，也该是我和你说……”边说，田起笙又扭过了头去，“我爱上了她。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像天使一样美好，纯净无暇，善良可爱，我都不知道该安些什么形容词在她身上。”

晋西心里只是厌弃，不管怎样这人心里只要有一丝同情心就不该在一个爱着他的人面前这样说，可是抬头看一眼田起笙神色，晋西只好把话语统统收敛。沉溺是什么样的表情？犹如飞蛾扑火。

田起笙继续絮絮叨叨，“一个人只有一颗心，怎么能爱两个人呢？如果你真的爱上了两个人，你应该选择后一个吧。因为如果前一个人就是你真正的归属，你怎么会又爱上一个人呢？”

晋西心冷一寸。

田起笙已经沉默，已经要说的，他算是全说了。

晋西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了，你走吧。”——我放你走。

因为我此刻爱你深，无论你是个什么人，我放你走。如果你是真爱上一个人，我放你走。

“我们——还是好友的吧？”田起笙猛地注视着他。

“我尽量吧。”晋西低头笑。

“尽量？不，别和我说尽量，你就和天真乐队一样，不，比他们还要深刻，是这样好的朋友，好吗？”

晋西望向窗外的蒙蒙雾气，雾渐渐趋于散去，越来越淡了，车水马龙逐渐显现。这世界多么大，田起笙。要是我现在拒绝了你，我怕看不到你了。想到这一层，晋西又自是强颜欢笑，点了点头。

田起笙重重凝视着他，仿佛要望向他心里去，然后这才确定了般，放心地吐了一口气。

雾已经散尽了，田起笙脸上流露出真真正正的笑容，伸出一只手来，兄弟一般握住了晋西的手。

‘第一次你陪我坐着，我的手心是空空的。’

‘想笑着附和说分开是好的’

‘至少你记忆力的我是微笑的’

他心满意足地走了，而他一个人对着雾散尽后的天空淡淡笑着，久久不动。

他开始看着电视里网络上采访里，他笑着说晋西是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而那个缄默不言的人变成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