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种个树都这么有讲究。我能表示我一直都不是太能跟上她那种高深的节奏么?
跟我当初想的一样,文妙书进宫后最受益的怕是我姑母。姑母自女儿家起就是个喜静不喜动的,
文妙书大概是唯一一个可以在定性上可与之匹敌的。
长乐宫的礼佛殿经年不断纸墨香,文妙书受了册封之后几乎每天都要预留两个时辰在礼佛殿陪伴姑母,或是抄佛经,或是念佛经。
我起初怕文妙书不习惯宫里的生活陪她去过几次,后来实在是觉得可以淡出个鸟来了,便死活不再去了。
司徒菡萏大抵是听说了文妙书这个殷勤献得不错,还偶尔可以博得皇兄面谈几句,于是也想要加入,结果坚持了不到半个月就告病,打了退堂鼓。
在这件事情上,司徒菡萏和我唯一一次达成了共识。
我犹记得那年草长莺飞三月天,我在惜羽宫里放纸鸢。纸鸢是叫长生来给我扎的,文惠嫔磨墨,皇兄执管作书。空气里是新开的桃花甜甜的气息。
我已早早的换了新的春衫,意气风发的满园跑。皇兄长身玉立在太湖石假山边远远看着我,嘴角
带笑,神色遥远。文惠嫔在他旁边默默守候,满目柔光。
那个时候,我在心里模模糊糊的想,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真的很好看。皇兄有没有那么一点喜欢
文妙书呢?她那么静好,那么良善。虽然讲究礼数分寸,却还是藏不住她眼里对皇兄的倾慕之
意。这些,皇兄是否都知道?
然而,就算知道,皇兄也无法真的有所不同吧。这些年,皇兄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懂了。
“皇兄,你真的打算让文姑娘进宫来么?”
几个月前,我和皇兄的对话飘在耳边。
“她一直都是朕打算的一部分。”
皇兄的声音淡而冷寂。跟窗外幽幽的雪花一样
“只是,打算?皇兄,你对文姑娘没有别的感觉吗?”我于心不忍。
“章儿?”
“嗯?”
“朕必须这样做。”
“哦。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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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羽宫的蔷薇开繁了,粉粉柔柔的落了满地。我穿着鹅黄的衫子嫩碧的裙,在夏日清晨的和风里荡秋千。花瓣被风扬起,碎碎的飞舞。
“春卷,再高些,再高,再高。”我兴致高昂,晃荡着小腿,一只手扶在秋千绳子上一只手摊开去抖裙子上的落花。
“公主,您小心些。”点翠坐在宫门处检查宫人送来的针线活计,抽空叮嘱道。
“点翠,你上次送文惠嫔的那个紫萝香囊着实细致好看,你不能偏心,也要给我做一个。”我大声说,故意嘟嘴。
“是公主您说平时里在国子学念书,不方便带这么女气的东西的。”点翠笑道。
我歪着头,“是吗?都怪屈玄琳,最近老说我越来越不像个男子,哼,他不就是高了点,黑了点,是啦是啦,胳膊也比较有力……”
春卷眨巴眼睛插话:“公主,您本来就不是男子啊,犯不着跟屈公子比这个啦。”
我大力点头,“很有道理!我怎么被那家伙带沟里去了。”
点翠打理好手头的活计,笑道:“公主要不要学学怎么做女红,以后若是只会舞刀弄枪倒真要变假小子了。”
我吐舌头,“我有这么能干的点翠在,再不行还有春卷,我学了干嘛。”
“公主您是学不会吧。”春卷无情的补刀。
点翠笑得神秘,“以后啊,有用得着的地方。若是公主有了心仪的男子,又不好表达心意,就可以用自己亲手做的东西送给人家呀。”
最近点翠好像开始热衷讲这种笑话。哎,难不成皇兄才娶了文惠嫔大家还觉得宫里又该办喜事了吗?
“我若是真喜欢谁一定明明白白告诉他,才不会送东西呢。”我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
“哦?幼章如此不怕将人吓跑么”皇兄好整以暇的出现,开口就不是什么好话。
“吓跑了皇兄你就下旨把他抓回来呗。”我无所谓的笑。
“有你这么仗势欺人的吗?”
“我有皇兄我怕谁?”
皇兄听闻眸中一闪而逝某种情绪,我并未留心,再看时皇兄淡淡笑笑,向我伸出手来,“赶紧下来,朕看你不老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