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误会,轩瑾连忙解释:“并非要你们杀谁,而是请你们去帮忙。”
“哦?我们有那个义务帮你们吗?”裴梓语气不善。
果然是怕他们利用云端吗,轩瑾想。
“青锈——”轩瑾刻意拖长声调。
裴梓的脸猛然罩上一层阴影,锐利的目光恶狠狠地逼过来:“青锈怎么了?”
“去了明川你们就知道了。”本质老实的轩瑾偶尔也会耍耍心机。
这份心机里,也含着对凡的信任,相信他可以凭借青锈,搞定这几个孩子。
裴梓一甩袖,愤然离去,粉色的纱衣如一片云彩,随风迅速飘离了视线。
轩瑾心中不免遗憾。云端勘测天机的能力不输于她父亲,却在十年前开始执迷于她父亲的死,最终背弃了自己的使命和国家,间接导致鸿国山河易主,成立山中人做死人生意……她那位温柔沉稳的父亲若看到了她如今的模样,不知该是多么痛心。
裴梓和秦染也是鸿国重臣的孩子,本应承父母之业,辅佐朝政保卫皇权,却跟着云端一起离开……若他们不这样轻易地丢下责任,鸿国又怎可能如此轻易地落入楚氏之手。
但转念一想,王姐说的也没错,她父亲死得离奇,种种证据又指向她最不愿相信的真相,除了逃避,她一个孩子,还能做什么?
说起来这几个孩子,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出头呢。
望着天边那一片空茫茫的白,轩瑾有些出神。
转眼又是一旬过去。
连着赶了十几天的路,眠月已近明川。
在茶摊歇脚的当口,听过路的江湖人说起符鸣峦的死。
“听说了吗,那个白衣女魔头的徒弟,也是个穿白衣的女魔头,武功可邪门,她才刚到门口,堂里头符鸣峦就已经死了!”
眠月一皱眉,按理来说现在的思无双,不该有这等能力,他继续听下去。
那人把凝霜走路带风的模样都给说得活灵活现,还说符鸣峦早就料到自己会被杀,白绫挂了满府,等着被她杀了好举行丧礼。
越听眠月越是觉得不对劲,师尊还在那里,不可能让思无双得手——但若是那个方法呢,若是师尊说的只有思无双才能做到的方法呢?如果偏就是凝霜的死激发了她潜藏的能力呢?
使劲晃晃头,让自己从流言中清醒过来。不,没有得到师尊的消息前,一切都只能待定。
还有离笙,离笙说了自己会阻止她,那为什么思无双还是到了符家?离笙有没有危险?
一息甫定,一息又起。
他走过去问:“那琴魔呢?不是说他为了四艺之仇找上思无双了吗,他怎么样了?”
那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故作神秘道:“这嘛……消息是从云川那边传过来的,真真假假经历这么几个地方的人,也说不清楚……”
眠月心内更添焦急,只怕离笙出了什么意外:“不碍事,请兄台将所知告诉我,在下感激不尽!”
那人嘬了一小口茶,斜眼看了看他,道:“听说琴魔一头撞进灵堂里,过了好久才失魂落魄地出来了,然后就不知道去哪儿啦……”
还平安就好,这是眠月的第一反应。但紧接而来的是对他那失常状态的忧虑,离笙连自己不告而别三年也不曾有这个反应,莫非符鸣峦之死真的有异?
心不在焉地朝那人道了声谢,眠月不再停留,付了茶钱后,跃马奔向明川。
而王都之中,林长欢跪在凡跟前,任凭凡千般口舌万般搀扶都不肯起来。
凡郁闷地在殿中踱过来又踱过去,想起长欢的要求,又是叹气又是摇头:“长欢啊长欢,你求这件事,是不是发了烧坏了脑子?现下正是隼王来访的当口,你要我……要孤……”
长欢见他说不出来,自己开口道:“臣只求皇上暂时让苏美人禁足,顺便不许她弹琴和见隼族的人而已,没有王你想的那么严重,臣认为废黜之事还是等到隼王走了再办比较合适,臣一定为王找个十全十美的借口。”
凡也是觉得他有点无理取闹:“你说这是个什么道理?孤这么做了不等于给隼王一巴掌吗?”
长欢眼中波澜不兴,冷得好像凝了冰:“那王你是觉得让苏美人把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诉隼王比较好吗?”
“那你往年怎么不这么逼我呢?”
长欢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日发生的事复述给了凡。
凡心说我清楚的很,苏焰早给了我梦蝶声的解药,你会中招在我俩算计之内。
——因为前几次他也是这么来的。
只是没想到这次他挑了这么个好地方,让谁挨了这招不好让长欢知道了。
说完之后长欢看了眼凡,发现他表情尴尬,心内再一思索,疑惑呼之欲出——
凡也观察着他的表情,从自家丞相眼里那蠢蠢欲动的一点精光里似乎也读出了点味道,抢先开口:“原来如此,孤……答应你。”
按理来说,长欢这会儿应该不会再问下去了,但凡仍然低估了他的丞相。
长欢点了头,问题重点却转移了:“我当时应该会摔到地上才对,醒来时却睡在椅上,当时只顾着查苏美人和梦蝶声的问题了,竟然没注意这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