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昏迷之际,却感觉似乎有人在奋力将我向上托举,勉强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见了景樾,他头发衣服还是湿的,脸上满是焦急。
旁边慕容文萱也被侍卫救了起来,只不过她呛了水,现在还昏迷着。
“你怎么样?冷不冷?”景樾将我抱在怀里,其实我已经神智清明,在水下的时候虽然挣扎了两下,却始终不敢张嘴,所以并未呛多少水。
“我没事。”我嗓子有些难受。
靖王也匆忙赶了过来,慕容文萱也正巧醒了过来,哭哭啼啼地向靖王说着我推她入水云云,当真是颠倒是非黑白。
景樾扶着我勉强站起来,靖王向我走过来的时候,景樾将我护在了怀里:“她累了,要回去休息。”
“你推郡主入水的?”靖王的眼神里明显有杀意。
“方才我来的时候,阿羽和文萱都掉进了湖里,阿羽同样不识水性,倘若是阿羽推文萱入水,阿羽怎么会自己跳下去,不要命了吗?何况,杀人总要有个动机,试问阿羽有什么动机要杀文萱呢?靖王你冤枉过阿羽一次,难道还要冤枉阿羽第二次?”景樾道。
靖王无话可说,也只得放了我。
景樾送我回去,刚到门口,他却说:“文萱她性子虽然骄横,但不是狠毒之人,我想她不会要你性命的。”
我自然清楚慕容文萱不是狠毒之人,但她为什么要突然对我下杀手,这点着实可疑。
“快些把衣裳换了,省得着凉。”景樾道。
我心中虽有疑惑,却仍然赶紧换了衣服,又将那株毒毛颠草取了汁液,茎秆和叶片也好好地收了起来,只待阴干后磨成粉末。
睡着正熟,却感到屋子里有些震动,一睁眼便看见景樾和一个黑衣人正在较量,那黑衣人身形纤瘦,动作灵敏,一柄长剑舞得极为凌厉,招招凶险。可景樾才中了毒,如今与这黑衣人较量,只能使出招式,却不能动内力,当真是受制于人。
那黑衣人一招一式都不留情,分明是在逼景樾使出内力。“景大哥,不可妄动内力!”我对景樾喊道。
那黑衣人却弃了景樾,立即向我攻来,我的武功不及她,生生挨了一掌后,跌倒在地上,手臂微抬,一枚钢钉从我的袖中飞出,正钉在她的右臂上,这是师父教我的暗器之法。
我擦去嘴角的血迹,道:“这钢钉上沾着毒药,你若识相,便赶紧离去,省得毒发身亡。”
她脚下却不动,下一刻便提剑向我刺来,景樾挥剑挡住了这招的雷霆之势。“我警告你,这毒名为‘见血封喉’,只要你敢再动内力,毒就会由着你的血液流入奇经八脉,皆是你就会七孔流血而亡,若想保住性命,便速速离去,寻了金银花、甘草、赤芍与松针煎药服下,便可保住性命。”我强装镇定,对着她大声喊道。
此刻,外间隐约有火光移动,想来是方才景樾与那黑衣人的大战惊动了王府的侍卫。那黑衣人见形势不妙,身形一闪,从半开的窗户逃脱了。
我扶住景樾,为他把脉,所幸他没有催动内力,毒毛颠草的毒也没有扩散。
“你方才所说,根本不是解毒的方子,那岂不是?”景樾问道。
我点了两支蜡烛,屋子里登时亮堂了许多。
“见血封喉这样的毒药何其难得,我怎么可能舍得将这样珍贵的毒药淬在钢钉上防身?何况,中了见血封喉的人根本活不过一刻,但方才,你可见那黑衣人有何异样?”
景樾这才明白:“你没有下毒。不过你后来那解毒的方子倒是说得真真的。”景樾的嘴角明显噙着笑意。
“我若不那样说,她如何会相信我当真下了毒?但是,她到底是什么人?景大哥,你方才同她交手,能否看出她师出何门?”
景樾摇了摇头,道:“这女子虽然年轻,但武功却似乎博采众长,虽不能说样样精通,但的确是身兼数家武学,实在无法看出其门派。”
可是一个武功这样厉害的女子,为何要来杀我?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唯独那慕容文萱对我有些误会,但她今日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还应该在自己的房间休息,自然没有法子来对付我,那么,这个女子又是谁?
我无须再日日为莞夫人诊脉,只消尽快研制出三虫三草毒的解药便可。
终于在翻看师父留下的药典的时候发现了端倪,用于配制三虫三草毒的药材中有一味草药名为“半夏”,此药服用过多便会夺人性命,但若是少量服用,便会致哑,只是我没办法判断,莞夫人的哑疾到底是不是昔年中了三虫三草毒引起的。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而今我自己胡猜也没有丝毫用处,倒不如直接去问莞夫人来得直接。
莞夫人的屋子里熏了些月麟香,虽然好闻,但我素来最喜药香,何况我自幼对气味敏感,所以从不熏香,如今闻着这味道,只觉得呛得难受。
莞夫人听了我的问题之后,秀眉一拧,端起手边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又向边上的侍女打了几个漂亮的手势。银朱立即很会意地道:“夫人说从未中过毒。”
“小女子知道了,自会再寻法子为夫人诊治。”说完便离去了。
莞夫人分明有事隐瞒,我并不肯定她是否中了三虫三草毒,只是她身中乌罗草之毒已经是毫无疑问,她这样不肯说实话分明是心中有鬼。
正走出屋子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莞夫人一眼,她虽然穿着宽松的衣物,但也可见得身形削瘦,身高又与那日的黑衣人相差无几,还有,那日为她诊脉之时无意发现的涌动的真气。
倘若她真的会武功而刻意隐瞒,那她在靖王身边,又有什么目的?
我将我的猜测全部告诉了景樾,毕竟整个王府之中,我能信任的,只有这一人而已。景樾立即提了剑,要去寻莞夫人。
“景大哥,你冷静点!”我连忙起身拦住他,“这只是我的猜测,一切是否正应我的猜测尚且有待考证,何况,你余毒未清,此刻若妄动内力,岂不是白白送命?”
“若莞夫人当真有这样厉害的武功,这么些年来,她藏匿在靖王身边,却不被靖王发觉,心机何等深重,我怎能容她再留在靖王身边?”我从未想到,景樾竟然如此紧张靖王,这也合理,他毕竟是靖王的暗卫,靖王必定对他有恩,而景樾,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莞夫人是靖王喜欢的女人,你杀了她,靖王难道不会怪责于你吗?何况一切尚未查明,就这样杀了莞夫人,岂不是滥杀无辜?”
景樾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狠狠道:“宁可错杀,不可错放。今日之决定,只怕会危及靖王日后之性命,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靖王受人暗害?”
“那先让我治好你!”我连忙道,“起码不能让你还没有查明事情的真相就被莞夫人害了,若她当真那么厉害,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你去犯险?我陪你去跟踪她,我陪你查清楚一切。”
“阿羽,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些。”景樾道。
“治好莞夫人是我的责任,你还真当我会为了你付出性命么?”我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景大哥,我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