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不就为了老儿子。这呆下去，你还一直干活啊，你让咱老儿子咋想。”

“咋想，我管他咋想的。”

宋老头讲到这就急了可又顾及到隔壁有人，只好压低声：“你这死婆娘，脑子咋不开窍了。亲家母是公职的不？你先听我说完。她是要退休了，可退下去了人缘还在的。亲家就一闺女，想要闺女过好了还好不得让咱们老儿子过好啦。咱俩明个回去，让亲家记住咱家的好，等大孙子出来了，再来看也不是一样。”看着老婆子不说了，也是同意的了。可宋老头虽然对自个婆娘说的那么在理的，可他自个心理也不好受：当初就说取个贵娃娃压不住吧，老话还是在理的，啥人干啥事，啥样的人就娶啥样的。头回来老儿子家就这样，这叫啥事啊。

第二天起来吃过早饭了，宋老头就跟老儿子讲了回去的事：“你这也不大，我跟你娘先回去，带来的东西你给儿媳妇吃上补补，等生的时候再我跟你娘再上城来。”话说的再漂亮，宋老头心里还是想留下来的，最好是老儿子说话让他们住下。

老儿子顿了顿：“行。”

听完这话，老宋头也死心了，也有些伤心了。往后半年多，宋老头也没上城过，虽然说有亲家母在照顾，可毕竟人家把女儿嫁过来怀孕了，老宋家也得出份力的，于是隔月宋老头就让老婆子捎带些东西去住上两三天的，来弟也去过几次。听老婆子说的亲家母也一直住在老儿子那看儿媳妇，他也没啥担心的。

儿媳妇的预产日子也快到了，宋老头琢磨着以后孙子生了也得他们帮忙带，就跟老儿子商量着乘儿媳妇生娃的时候换个大点房子，老儿子也同意了。宋老头让老婆子去跟儿媳妇还有亲家讲，这是老儿子办不好的。等事情定下来，儿媳妇也住到医院里了，他跟老儿子忙着房子的事也没顾上，医院里全是亲家和老婆子在看着。为了房子的事，宋老头狠狠心把村里的老房子给卖了，老儿子也是托关系最后找了个两层的房子，房子大还留个客房。

儿媳妇生的那天，等老宋头赶上的时候也完事了。他匆匆刚到医院，老婆子拉他到门外说是个女娃娃。说心里头不失望是假的，老儿子他们年轻可以再生，可是他都快七十的人了，想抱孙子好久了。也不是嫌弃女娃娃，嫌弃的话当初来弟能养到那么大。这几年他是觉得身子骨不如以前了，年轻的时候壮实，老了这病那病的都找上他了。他也不好麻烦老儿子更别提闺女了，自己买些要吃着。他这回着急卖房子买房子的不就是想跟他老儿子孙子多处上几年吗？现在看来又是得等上一两年了。老婆子也先生女娃娃再生老儿子的，心里头有些失望的也不好摆在脸上，先把儿媳妇月子做好先。

等儿媳妇出了院回到新家，亲家母当然是住进那间客房，可儿媳妇不高兴了。当天晚上老婆子压低声跟老宋头讲：“这房子隔音不太好，我刚才想去楼上看看儿子那有啥要帮的，你猜我听见啥了。”

“啥？”宋老头心里也有些好奇的，头往老婆子那凑凑。

“儿媳妇问咱儿子为啥让亲家睡客房。你说说这话问的，咱卖了房出了钱，她娘不睡还让咱们睡。你想知道咱儿子咋回她的不？”

“快说，老儿子咋回啊？”

“咱儿子凶了‘我爹娘出的钱买的房，怎么不能住了’，结果儿媳妇就说这些日子让亲家带孩子，等儿子问她问啥。她就说亲家快要回去了，这些日子让人多处处。咱儿子不乐意说是都住一块了，谁带不一样。她也不乐意了叫说‘你爹赶来那天，你娘就偷偷拉你爹到门口就说了句是个女娃娃，我还敢把女儿给她带吗’，你瞧瞧这话溜的，我咋不能带了，来弟还不是我一手带大的，是缺胳膊还是少腿了。她不给带，我还不想了，带孩子容易啊。”

“睡吧，明个看老儿子咋个做法。”

这日子毕竟是一家人过的，也不是你说想怎样就怎样的，几个人住一块难免有些冲突，得有人退一步的，可宋老头怎么也没想到他要作那退一步的人，老儿子把孙女放在亲家房里了。老儿子跟他说的那套跟儿媳妇一样，亲家住不久了。宋老头心想啊：亲家住不久，他还住不久了叻，他都快七十了谁知道还能住几年。呸呸，这话咒的。

日子还是要过的，过完孙女百日后，亲家回去了。老婆子别提有多高兴了，还亲个去给亲家母送送。孙女百日过完，儿媳妇也是要回去工作了，就把孩子放宋老头这了。于是宋老头的日子就舒坦了，整日里带孙女出去溜溜，要不就找区里的老头唠嗑日子过地乐融融的。

照宋老头的话他是舒坦地老天爷也嫉妒了，孙女也有五岁了，宋老头住院了。医生说这是“老人病”了，没得根治，得靠药调着。宋老头想靠药调着就调吧，可医生说了这要是进口的贵着，每月得花不少钱，还得定期的身体检查，老人身边要有人照顾。这话一出问题就捅开了，宋老头的家从桑拿房变成了冰窟窿。

当天晚上一家人坐着商量，儿媳妇说：“这钱我们出但也不能全出，女儿也是到读书的年龄了，我们出一半。”

宋老头看看老儿子，老儿子也不说话看来是同意儿媳妇的话了。宋老头心里不舒坦了：农村了养儿防老了，人老了就是跟儿子住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平时回来带点东西孝敬孝敬也就是好的，可没有要闺女养老的道理，想到这宋老头也是累了，就说：“先睡吧，明天再商量，我也累了。”

第二天，来弟一家来了，是儿媳妇叫了，可老儿子也没作声不是。几人坐在客厅里都不吭声。

“说说，都把你姐叫来了，怎么不说话了？”宋老头不痛快了。

“就昨天说的，我们家出一半，大姐一半。”儿媳妇抢在老儿子前头说了。

来弟看看二牛，使个眼色让她儿子说：“姥爷，我们家出，你得去医院了好好检查，不过姥爷想好要谁陪你不，又不我请个护工来。”

宋老头刚才没挡回儿媳妇的话就想看看这闺女如何，现在看看这外孙对比老儿子强，这老儿子现在就是个耙耳朵，可想想疼了老儿子几十年了就大声说了：“现在不是有养老院吗？你们把我搬进去，那里面也有护工。这钱闺女就出一分，我跟你娘还有些积蓄自个出二分，剩下的七分就你们家出了”，说着，宋老头朝老儿子那看去，脸色越不好了，声更大了，“也别想再说了，孙女还小，你们工作忙，老婆子就留下来看孙女，等孙女打了就来陪我，就这么定了。”说完也不看其他人就回屋了。

事情定下来后，一切就好办了，来弟也是等到宋老头搬进去后才回去的，宋老头对这闺女也是有愧的，等她走的时候就说：“别来了，你也半百的人了，自个身体多注意点。”宋老头在养老院住了四年，老儿子就给他换了大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