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濑宅。
“叮咚!”“叮咚!”
凛的手指从门铃按钮上离开,“啧,没人吗。”
他试探着转动门把手,门毫无阻碍地打开,“怎么回事,门开着啊。我进来了。”
室内空无一人,客厅什么家具都没有,只在正中央摆了一只鱼缸,一条金鱼在缸中不停转动着。
“你来干什么?”身后传来声音。他猛的转身,看到一脸冷淡的这家的主人,遥。
“什么啊,原来你在家啊。”凛露出一贯的张狂的表情,“当然是来找你比赛的。”他身后是那个鱼缸,金鱼越来越快地绕动着,在缸中匆忙急促地摆尾转向,一刻不停地游动着,像有天敌在身后追赶。
“我只游自由泳。”遥回答,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等等啊!”凛追过去,打开门,跟着遥一路跑到了熟悉的岩鳶sc游泳俱乐部。然后到了泳池,站在起跳台上的是一个身体健壮的小孩,他回过头来,对着他灿烂地笑了。露出凛永远不会忘记的脸。
“爸?”凛震惊地喊。小孩从起跳台上轻盈地跳下来,又跑走了。凛惊慌失措地紧跟着他跑到街上,“爸!”然后撞上了一支披麻戴孝的送葬队伍。
队伍中有两个幼小的孩子,略高的那一个抱着较小的那一个女孩,略高的那个男孩回过头来。
半长的酒红色头发,红色眼睛,精致漂亮的面容。
——他自己。
凛腾的坐起,大口急促地喘着气。脊背上全是冷汗。
“前辈,没事吧?你做噩梦了?”似鸟听到动静,关切地过来问。
“没事。”凛平复着呼吸,躺了回去。
“松冈前辈。”似鸟沉默一会,等到凛已经完全平静下来才开口,“为什么县大赛只报了100米自由泳?你本来练的是蝶泳,而且还有很好的记录。”
凛没心情回答他,“专心练你自己的项目去。个人混合接力是吧?”
“是400米自由泳……其实我想报的是100米自由泳,可在游泳部,游得比我快的人多得是。但是,凭前辈你的实力,不论是自由泳还是蝶泳,想参加哪一项都没问题,可为什么……”
似鸟握起拳,低下头,“是因为,七濑同学吗?”
“遥只游自由泳。”凛被他缠得不耐烦,随口答道。
意思就是是为了七濑吗……似鸟不再开口。
晚上似鸟给凛压着脚踝做仰卧起坐的时候,得知凛县大赛那天不和游泳部一起坐大巴去,“诶?为什么?”
“我得先去个地方。”
“去哪儿?”
双手托在脑后挺身坐起,凛漫不经心道:“去哪儿都无所谓吧。你是跟踪狂吗?”
“难道是去见七濑同学……”
“不是。”凛停住动作,坐直,“都说了不要总是管别人的事,管好你自己的吧。”
“可是,我觉得很憋屈。”似鸟垂着眼,难得的不热血,反而很沮丧的样子。
“哈?”
“前辈明明有实力,却只报了自由泳。再看自己连想报的项目都报不了……感觉特别窝囊。”似鸟语气低落。
“不。”凛思考了一会怎么回答他,然后说,“你有耐力,比起100米自由泳,更适合400米。”
“啊?啊!谢谢!”似鸟受宠若惊。
“我去看我爸。”凛说。
“前辈的爸爸不是过世很长时间了……”想到了这话的隐藏意思,似鸟激动地扑上去抓住凛的肩膀,“不能这样啊前辈,你不能死啊!”
凛愤怒地把他甩开,“谁寻死了!我去扫墓!”
把一罐饮料扔给似鸟,看到似鸟手忙脚乱地接住之后,凛单手利落地拉开了易拉罐的拉环。
“对了,还没对你讲过我爸的事吧?”
“是。”
“听说我爸小时候,是全岩鳶游泳游得最好的。他赢过各地的比赛,得了很多奖杯奖牌。我爸的梦想,就是参加奥运会。可到头来,他没能实现梦想。他结了婚,有了我,然后成了渔夫。可后来,他毫无征兆地走了。”
“有年夏末,刮了一场很大的台风。渔船沉了,很多渔夫都遇难了。其中就有我爸。”
“我想实现我爸没能实现的梦想。为此,我无论如何都要超过那个家伙。”
“你是指,七濑?”似鸟发问。
凛手指用力,手上喝空了的易拉罐被捏扁。“那家伙,明明有着惊人的天赋,却偏要以喜欢水、想感受水之类的蠢话作借口,不愿为记录和优胜而游。看到这种人,我——”
“前辈……”
“我必须战胜他,”凛把捏扁的饮料罐准确地扔到垃圾桶中,发出“砰”的响声,“否则我,无法前进。”
第二天就是县大赛。清晨凛就独自出发来到松冈家的墓前。
刻着“松冈家之墓”字样的石碑后面,埋葬的是他最亲的亲人和亲人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