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寻明白,苍邪见血,只要说错一个字,以慕九渊的冷情,她……绝无活路!
“天下皆知此事,烟寻自然也知道了。”烟寻美眸微抬,敷面的浅紫面纱随微风轻轻一动,似乎隐约看得见她的朦胧轮廓,帘幕轻扬,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有种不可言说的美丽,一剪瞳如水,仿佛如二月飞柳絮絮,一个不小心,便扰了人的心神。
慕九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道:“天下皆知?为何七国如今都没有此等消息,公主不妨与本太子说说看。”
他修长漂亮的手横起乍落,眨眼间,烟寻白皙的脖颈上,便多了几条被苍邪剑漫不经心划过的血痕,一乃震慑,二乃人受惊时说出的话最易辨真假,他心比常人多出一窍,如今更是存了试探的心。
烟寻见慕九渊含笑的看着自己,心中不是不紧张的,与他呆一刻钟,比常人呆一个时辰还要艰难,她不知道要费多少脑子;心知他恐怕如今才真正有了与自己对话的心,不像刚才那般提不起兴趣了,可是要骗过这种聪明绝顶之人,绝非易事,想了想,烟寻笑意妍妍的道:“知道此事的不多,但是并不代表无人知道,但是若你们诸侯国全部知晓,少不定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襄国奇珍无数,如今虽没落,却是你们七国争抢之地,我贵为襄国公主,知道此事又何奇之有。”
越是此时,越要镇定,而且此番说辞,只适合慕九渊这种聪明绝顶之人,因为俗话说的好,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若你有半句虚言,这把苍邪剑,它便是最喜美人血。”慕九渊似笑非笑的收起苍邪剑,却果然不再纠结此事真假。
“烟寻一介没落公主,岂敢瞒骗当今九渊太子。”
背后早已汗湿,烟寻面色却不疑有他,倏忽间,一股冷气袭来,她下意识的抬头,浅紫面纱顿时被吹落,一颗艳红药丸便势如破竹般的落入了她的喉里,待想吐出来,却早已滑下食道。
“你给我吃了什么?”烟寻抬起头,面色雪白,却终卸下了面纱,之前许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慕九渊盯着她的脸审视,桃花面上惊慌失措,虽是含恼含惊,却自有一番清雅气韵,犹如腊月天下的雪梅,凌寒独自开,饶是阅尽无数美人,却依然给他的视觉中添上了一笔浓重惊艳。
慕九渊笑的优雅,语气却是不容置啄的命令:“三日后,若百花宴没有落釜印出现,襄国……必成本太子囊中之物,翌时,相信你是本太子九州之中——最美的战利品,但是,胆敢欺骗本太子的话……”
“这具战利品,恐怕也是一具活死人了。”
烟寻心头一跳,见他笑的清雅绝色,但是,她却知道此人的心肠之黑,几乎,到了天理难容的地步。
不过,若有一番好心肠,又岂适合乱世?
乱世人性凉薄,包括她自己,除却对弱小之人的同情,她……手上也染过血!
但是,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她恐怕早已嫁给姬东篱为妻了吧?
可惜,人生总是没有如果。
烟寻理了理衣裳,动作轻盈的下了马车,她一路参加百花宴,虽然没有像别国王孙贵胄那般里三层外三层,但是虽是从简,却也有十几来人的,烟寻看着东倒西歪的仆从们,也不知是死是活,刚叹了一口气,这九渊太子手段真是了得,就听到远处有人喊她。
“公主!公主!”
馥萝面色煞白的跑了过来,烟寻心头微惊,不动声色道:“为何如此慌张?”
“公主,您还好吧?刚才不过是有一只毒蛇,馥萝受到了惊吓罢了。”馥橘笑意盈盈的开口解围,可是馥萝却像是有口难言,她的手握的几乎青白,显然十分害怕。
“我自是无忧,你们二人途中可是遇到了什么人?”烟寻将馥萝的惊惧看在眼里,馥橘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馥萝却身子一软,整个人蓦的就毫无预兆的昏倒了。
“馥萝!”馥橘刚准备扶过馥萝,烟寻的面色却倏忽一寒,袖中一把精巧华美的小巧短刃,不行片刻便比在了馥橘颈边,声音带着浅浅杀机:“你是慕九渊派来的?馥橘人呢?”
见被拆穿,也不惊讶,她向后一跃数丈,笑道:“公主好眼力,主人的确让碧落留守在此,毕竟主人说了,烟寻公主狡猾,指不定这三天里就跑了。”
烟寻心底之事被拆穿,她自然不可能承认,不过慕九渊的心本就比常人多出一窍,用不着三天就会发现那句话的纰漏之处,到时候定然会来抓她,若落在他的手上,她性命难保!
碧落见烟寻脸上阴晴不定,便宽慰道:“主人知道公主待这两个婢子犹如亲生姐妹,好的紧,不过是将馥橘请去府中作客了,而且府中应有之物,一应俱全,黄金榻与神仙佳肴样样不少,只会让馥橘小姐过的比以前更好,公主不用担忧的。”
“你们太子还真是会享受。”烟寻冷笑了一声,看来慕九渊是不打算放过她了,一时之间,只觉气苦,却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颗药丸起了效,心头微惊,便扶着昏去的馥萝,重新进入了马车。
碧落也不再多言语些什么,便自然的顶替了马夫的位置,马车便又开始轱辘轱辘的前行。马车内,烟寻蹙着眉伸手探了探馥萝的脉,见她许是受到惊吓所致,并无大碍。
待馥萝幽幽转醒,发觉自己又回到了马车上,便一骨碌的爬了起来,颤巍巍的惨白着脸道:“公主……刚才我……”
烟寻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她隔墙有耳,馥萝也算机灵,默默的伸出手,在烟寻手心写道……
‘馥橘已死。’
烟寻面色一变,立即伸手掀了帘幕喝道:“停车!停车!”
哪知,碧落却恍如未闻,马车开的摇摇晃晃,烟寻伸手抓紧了窗棂,厉喝道:“若我有什么差池,你们家主子想知道的事,就永不会有下落!”
‘咚’的一声脆响,马车俱是震了震,烟寻背后被马车硌的生疼,还好扶着窗棂,碧落终于停了马车,回头冷笑道:“我们家主子说了,若他一刻不给信号碧落,烟寻公主于九州而言本就神秘,再这般神秘故去,便是完美结局了。”
烟寻面上假装镇定,心中却是惊骇的,以为他用不着三天才会发现纰漏,没想到,他却只用了一刻。
“烟寻公主又在琢磨些什么呢?”碧落声音冷淡了下来,道:“整个九州从来无人敢欺瞒主人,主人要谁三更死,阎王都不敢留到五更。”
烟寻抬头,微微一笑道:“我怎会欺瞒你们殿下,只不过是时间匆匆,没有来得及详细告诉他罢了。”碧落面色冷冷,声音警惕:“你莫想诓我!我家殿下从来运筹于天下,如今收复襄国在即,不管你今日说什么,烟寻公主,你还是在黄泉路上与鬼司说明罢!”
前后不过一刻,上一刻烟寻还记得他在悠闲的吃葡萄,如今说杀既杀,当真手段雷霆,果然是九州一顶一的狠绝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