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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自沉默，唯有梦流离平缓的呼吸声呼应着晦溟殿外沉沉涛声。公子开明和俏如来无言，只是看着趴伏在扶手上小憩的帝女精国公主——是很累了。
公子开明轻轻拂过梦流离刘海，在她金色头发上稍稍停留，便收回了手。
“恩……我睡着了？”
“并无。”
“恩……”揉了揉眼，黑色的瞳中映出海市的两位客人，“策君……”
“吾在听。”公子开明用扇子点了点自己耳朵，“还望公主告知结果。”
“不乐观。”
微微侧头，不同于平日所见的慵懒随性，少见的凶相让梦流离不由得抖索了一下。眼芒锐利，魔世智者的深沉冷静带着冷血的残酷，如毒蛇一般计算着最高利益。
“怎会？”
“其实，策君应该早就知晓这个结果。”
“是，吾认为，修罗帝国第三十四任帝尊，可以为修罗帝国开创新的辉煌。”公子开明虽然留守国中与魔世其他势力周旋，但不代表他不知道人世发生的一切。帝鬼亲自出征人世的时候，梦流离就得出【不妙】的结论，不到三个月，就传来败果，有着战修罗之称的帝鬼更死在一个根基薄弱的人族小子手上。
——俏如来。
“策君……”
“吾失态了，抱歉。”伸手摸了摸梦流离的脑袋，如冰丝般的黑发是她的利器，细细发丝之下的杀机，谁又能预料到呢？不自觉地紧握住一缕，松开时，掌中丝丝血痕，浅浅伤口。
“其实，策君早就能预料到这个结果了吧……”
“恩，只是，帝尊败亡的速度，超过吾的想象。”魔之左右手走失人界那次，作为同盟的前任帝女精国公主就告诉过他结果不乐观；帝鬼带着七先锋入人世，梦流离也告诉他帝鬼的失败；如今，戮世摩罗的人族优势也不能在人世奠定修罗帝国的辉煌么？
“人世并不是全然无防备。”
“吾知晓。”早在元邪皇入侵人世那次，便有来自人世的佛法传入，更在魔世流传开来，形成不小的影响。而这次魔世通道打开，对人世和魔世而言，都是意外。如今三尊前往人世，作为修罗帝国帝尊的最强后盾，三尊并不相信作为人族的戮世摩罗，且不说内忧，外患也是让人头疼——人世的小子，看你有多少能为，是否能脱出帝女精国公主的预判！
“此次辛苦公主了~”策君起身，眉间有着少见的虑色，“吾还需周全应对之策，告辞。”
“请……”梦流离第一次见到策君的匆忙神色，“俏如来，你认为呢？”
“俏如来不敢妄加评论。”如果梦流离说出的结果是必然，那就说明小空有危险。从梦流离的神态表现，俏如来心中有了计较。公子开明是将修罗帝国利益摆在最高的策君，他能放任帝鬼的死，也是因为鬼玺这个象征存在，足以维持帝国内部的稳定，说明帝尊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鬼玺在谁的手中。
——策君也在试探小空。
可是，策君的目标，明显是梦流离。
他透露太多的信息了……
16
“公主……”
“恩？”
“恕俏如来斗胆一问，关于修罗帝国帝尊一事！”
“戮世摩罗？”
“是……”俏如来不由退后半步，梦流离漆黑无神的眼，骤然收缩，看似茫然，却死死锁定俏如来。
“你又是以什么立场询问呢？是兄长还是墨家钜子？”梦流离歪着头，稍稍挑眉。“作为兄长，担忧兄弟无可厚非，可你身负诛魔之利，修罗帝国帝尊的身份，是你们两之间最大的阻碍。那么，作为修罗帝国盟友的我，应该回答你么？”
“公主也曾言，若无公主放行，俏如来无法离开这里，现在，只能是以兄长的身份询问。”
“那，将来呢？”梦流离从见到俏如来那一刻起，便看到了未来——魔世留不住他。而那次夺梦的意外，则让自己看到了俏如来沥血成长的过去。天之骄子，众人疼爱，却因为责任，从断尽尘缘的修者转为隐于黑暗的墨者，慈悲脆弱的心，在弑师之后，承袭天命，刚强坚忍。一时的不忍，窥见大致的未来，阴谋奸宄，血泪离殇，这样的未来，太凄凉了……
“未来，仍是未知。”
“你心中早有目标，默苍离教诲之下，你是甘于现状的人么？”不由得质问出声，梦流离一时快言。微微一愣，错愕于自己的失言，梦流离对自己情感波动更是意外。
“与天斗，如苍鹰博兔，在局盘之上，兔子若是跑得慢了，便随时会被吞吃入腹。”琉璃佛珠紧握，俏如来睁开闭起的眼，对上梦流离的瞳，“俏如来没有师尊的能力，但，也不惧与天一斗！”
眼相太过锐利明亮，与晦溟殿中的晦暗截然不同。漆黑瞳光中缓缓显出一圈金色，宛若初生之阳。就算海市能映射出何种绝美的人间奇景，也难以模仿出最简单日光景色，梦流离在俏如来眼中，看到了幼时模糊记忆中的向往。
“你对修罗帝国了解多少？对人世的能力了解多少？魔世入侵的结果，你应该可以料到。”意外夺梦那次，得以窥见人世一貌。不得不说，俏如来的经历因默苍离而更加精彩~
“梁皇先生是修罗帝国的邪神将，关于魔世的一切皆从梁皇先生那里得知。恩……”再加上墨家长达千年的使命，所以，魔世入侵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么小空，是失败留在人世，还是被遣返魔世，亦或者是……
“谁知道……”梦流离居于沉沦海海底，星象推演必然会经过海水折射和反射，星光散乱且要根据时节变化修改计算参数，为确保结果推演正确性，至少要测量五次以上，也就是说，要有至少五天不眠不休，精神高度集中，对梦流离而言，无异于是折磨。
“还有一事，是蜃楼幻境。”俏如来知道梦流离已经透露的够多了，结果已知，已无再询问下去的必要。只是，蜃楼虚实相交，界限模糊，长此以往，就算墨狂在手，俏如来也无法保证是不是能确保自己五十步内不迷路。
“啊~这事呀~”好像的确有这么回事，推演几日让自己精神力有点失常，导致幻境入侵实景。“我会尽快处理，你……可放心。”
若俏如来自身功体足够强横，不稳定的幻境根本迷惑不了他，再加上墨狂护持，在蜃楼来去自如是没什么问题。不过问题的根本就在于，俏如来那迷一般的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