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终还是将十二点以前的夜晚时间贡献给了打杂。无论从锻炼体力方面考虑还是谋生，都比我想象中得到得多。
前几天顺应着白天的工作，晚上顺道进了小吃街，在一家烧烤店混了几晚上，受不了浓重的油烟味，就重新在网上找招聘，最后把目标锁定在酒吧这一块。
我可能把这辈子能碰的巧合都碰了，顺着街道号码走到酒吧门口，看那装饰我才突然想起自己那晚扶着一个喝醉的半陌生人走出来的经历。我笑着推开酒吧门，上次那冷眼的老板注意到了我，我笑着走过去：“杨老板，我就是白天和你联系的那个人，我叫君翼。”
“噢，你来得还早，过几天大学都放假了这儿就塞不下了。”他用干毛巾擦了擦架子上的玻璃杯，“会调酒吗？不会的话就做果汁，果汁总会？”
“会一点，要不您先帮我看看？”
“好，那进来吧。”
骗了老板半个小时的时间学了个能上手的活，就试着背对着吧台干起活来，第一天试用也无所谓这点功夫。偌大一个酒吧，打杂的人还只有我一个，根据客流量分析就算放了假也很少有人会来抢我饭碗。
洗着玻璃杯时，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要是我真保证天天晚上在这里站着，那是不是随时可能见到沈穆尘？自从听了若林和江心语的话，我就相信了自己对沈穆尘的第一判断：他这样的人，善良就可惜了。所以他好像也不善良。
“杨老板，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说吧，另外你年纪小，叫我杨叔吧。”
“好，杨叔……那个，咱们这酒吧开了有很多年了，有没有常客？”
他正撕着小包的咖啡伴侣，也回过头来看着我：“你倒是算得精细，常客当然有，但上年纪得少，年轻人不好巴结。”
“哈，算得精细的是你杨叔。咱这酒吧在整条街上都显得别致，想着进来的人也不会和其它酒吧一样。”
这间酒吧确实清新，连音乐都是八十年代的爵士，更没有驻唱歌手的舞台，相比其它酒吧的光线也温暖些。进来的年轻人大多抬着电脑，手里握着咖啡杯，很少有深夜调情的。这么说来沈穆尘对酒吧的选择上了个档次啊。
“杨叔，您真不记得我？我上个周末来过。”
他皱眉：“怎么不记得你？你是和穆尘一道的那个小伙子。”
原来沈穆尘还真是他家常客。我笑：“也是也是，我让他等那么久，您肯定记得。”
“你那天也没来多晚啊？他也就给你打电话之前五分钟到的，有点累了，灌了好几杯酒下去。你别说……这小子的酒量可能打娘胎里出来就好。”
“……再好出门不是都翻了？”我兴趣还丝毫没减，“杨叔，沈穆尘经常来这儿吗？”
“不常来，但是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他只上我这儿来。现在他转到北市区的分公司去了，搬了住处，来得更少。听你这话，你们还真是刚认识？”
“对啊，我完全不了解他。”一无所知。
“别忙着了解他啊小翼，我给你透露一点，就一点，”为确信他又对我眨了眨眼睛，“他只有情绪不好才来这儿，上次来这儿随口一说，貌似是失恋了。唉他还年轻呢怕个啥？这么优秀的男人……”想到什么，杨老板的声音突然停了。
“不愁找不到对象？啊哈哈哈……”我接了他的尴尬。
“啊对。”他抬起咖啡，像欣赏艺术品一样放在吧台上，“小翼，帮忙把这杯送到那边八号桌，我看着这边顾忌不着。”
“没问题。”抽了一张托盘，小心翼翼地取了咖啡杯，“杨叔，这咖啡叫什么？”
“普通的卡布奇诺，就是糖放得多些。我不擅长这些，都是山寨的。”
我附和着笑了几声离开吧台去了酒吧的另一面。光线暗了许多，桌号是漂亮的荧光色，很快看到角落的八号桌，还想着谁大晚上用咖啡来清醒自己，背对着自己的人轮廓清晰了起来——确实是年轻人。
“您好，您要的卡布奇诺。”
“你们店里原来点什么都免费送飞吻的小哥呢？”客人一抬头，我脸煞白了，“唷，怎么是你？只来一次就看上这儿的工作了？”
我没直视沈穆尘，不好意思地说：“是啊，夜档闲着就出来了。”
“呵呵，原来你一天都在忙啊？十二点以后还有档？”
“十二点后倒是没有了。”白天收入又不高晚上能随便闲着吗？“对了，上次提前走的事情真不好意思，我后来真的有事。”
“知道了，你几点下班？”他划了一下手机屏幕。
“啊？……我才刚来，问这个不合适，看老板心情。”
“好，那我去要人。”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一冷：“等等！你是要人还是要饭碗啊！”
“没事，我和老板很熟的，”他突然抬起手机，号码不知道什么时候拨了过去，“喂杨叔，你酒吧里新上任的服务员今晚还有什么特别要学的吗？……哦，试手是吧，那现在人能领走了吗？对，我在你背后但你一直没瞅着。”
酒吧的第一桶金眼看就要砸了，他挂了电话却突然换了一副嘴脸：“跟我走。”
“沈先生，您的咖啡。”我指了指桌子。
“早凉了，你愿意就干了吧，我还想好好睡一觉。”
“……我就不睡了？”我的脸都快皱成花骨朵了。
这时候，前台传来声音：“小翼，把咖啡抬回来吧，我还要熬夜。合同我放在你包里了，你这个零时工我收了，明天按时上班，今天就跟着你沈总去吧。”
嚯，敢情是这两个人联合起来卖我？但是工作有着落了我腿就软了，凑着凑着就出了酒吧，衬衣上的领结都还没取。
“大晚上的我穿成这样……”
“挺帅的，行了，走吧。”
“去哪？”
“海边。”
沈总，这又是你哪来的兴致？大晚上拉着刚认识的朋友去海边？我哭笑不得，脚步早被他控制住主调，虽然前几步还别着，后来就和他平行着走了。
在附近的停车场，我第二次坐上了他的奥迪车，里边儿的新车味都没散。缓行了两条街，我见他状态不差，情绪也不像是发疯（就算是我也不怕，因为我就是疯子），就试着开口探情况：“你现在拉着我去海边干什么？看我不爽想扔进去？”
“上次见面就想问了，你过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