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他静静地坐于一侧,温柔净水,目光未曾从她身上离开过一瞬,他们的命运从十二岁开始交织,而后便未曾断却,几次分分合合,恍然如梦。
最后一个颤音,他抬起头,就见她巧笑着凝视着他,“这次,可有周郎?”
“一直都有。”他细声轻言。
秋景拿着她的琴退下,看着亭中的人,有些欲言又止。
“我煮酒的手艺,也好了许多,只是没有红枫,陛下便将就一下……”苻笙依旧坐在位置上没动,只是拢了拢厚厚的斗篷。
慕容冲见她有这兴致,哪有不赏脸的,“那便劳烦陛下了。”
苻笙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她唇边的笑意却不曾落下。
她亲手为他斟酒,而后递给他,“这一杯,妾谢君愿相陪。”
慕容冲接过,一口饮下,笑着回道:“皇后客气了。”
亭外的纱幔轻拂,掠过地上的小红炉,远处而来的,是几道匆匆的身影。
她再斟一杯,“最歆羡,梁上燕,愿君同为梁上燕。”
“准。”他朗声应下,伸手拿过她手中的酒杯,含笑饮下。
第三杯,她只是默默地推到他面前,“陛下猜猜,这杯是什么祝酒语?”
慕容冲淡笑着饮下,正要说话,却忽然脸色大变,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
“第三杯,若是天随人愿,汝心依旧,但愿来生年年岁岁常相见。”苻笙扶着他,温柔地抚过他的脸颊,轻声呢语着。
她在他唇角落下一吻,而后艰难地伸手拂袖将桌上的杯子扫落到地。
亭外候着的秋景迅速带人进来,扶起苻笙,却见她身下已经见血,顿时大惊,赶紧让人去请甄茴。
苻笙一把拉住秋景,手指几乎已经掐入她的肉中,“在我生产后,你便离宫吧!我走了,他见着你只会不喜……秋景,别耗在我们的感情上,旁人的感情,总是看着更好些……”
秋景不可置信地回视自己的主子,她这么傻,怎么可能瞒过主子的眼睛。
她抿了抿唇,笑着点头,“好。”
甄茴早就往这边赶,她身边站的是子瞻。
她让子瞻陪在慕容冲身边,然后迅速地让人将苻笙抬到产房。
苻笙一看到甄茴,顿时露出了小女儿态,“姑姑,你终于来了,我好痛……”她说着痛,手却紧紧地抓着胸口的衣服,泪水不断地落下,渗入如墨云般的乌发之中。
“你怎么这么傻?他要陪你一起死,你就让他陪!你又何必呢?你走了,他不也照样活不成?”甄茴又恨又痛,哽咽地道。
她已经疼得说不出话,唇瓣被咬破,听到她的话,缓缓地牵了牵唇角,“我总是想让他多活几年的,他不该因为我……”话还没说完,她的脸又白了几分,显然是疼得难以忍受。
产婆已经等在门口,又看到这情况,急得大声催促,赶紧让闲杂人都出去。
产房中只剩下甄茴和秋景,以及产婆和她带来的人。
甄茴一直在床边紧紧地握着苻笙的手,“别怕阿笙,我们不怕……我在这儿呢!”
苻笙只是强忍着没有叫出来,她松开甄茴的手,自己抓着被子,手背透着青筋,似是要将被子抓破。
夜幕降临,亭中始终还是两人。
子瞻知道,这是姨母从他母亲那儿拿来的药,药性极强。他看着即使陷入昏迷沉睡,却仿佛始终在挣扎着醒来的慕容冲,心下不忍,伸手在他手掌的穴位上按了按。
慕容冲猛地睁开眼睛,立刻站了起来,身子还有些晃动,却已顾不得这些就朝产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