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还有一副好容貌，不至于让她没有翻身的机会。

她痴痴地看着渐渐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她离皇后，本来就差最后一步了……

身后的侍女不耐烦地催促着：“娘子，陈郎君还在包厢等着，您可得快些了！”

高大娘子撇了她一眼，“你去和陈郎君说，我这儿遇见了他得罪不起的贵人，他若是想平步青云，便莫扰了我的好事。”

她说完，就拉着裙角，疾步往楼上去。

临街的窗边，苻笙听着慕容冲说着楼下挂着的花灯上的灯谜，两人玩笑着打赌，在他们用完膳下楼时，楼下的花灯会被赢走多少盏。

这时，外边响起了琵琶的声音，她以为是他安排的人，放下手上的筷子，安静地听了会儿。

“再用一些。”慕容冲皱眉劝着。

苻笙脸上的笑却落了下来，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琵琶这玩意儿了？”

身后站着的秋景听到这话，偷偷打量了主子的神色，眼睛一转，便知道主子这是真的生气了，不然也不会用“玩意儿”来形容了。

慕容冲更是一瞬间就感知到了她的情绪，却是莫名其妙，更加不解为何忽然变了脸色，想了想，便以为是甄茴所说的易怒易情绪化。

“除了你的琴，我可从未喜欢过这些玩意儿。你知道的，便是宫商角徵羽我也是从你这儿知道的。”他伸手倒了杯茶，放到她面前。

“也就是说，你不晓得她在奏什么？”苻笙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小口。

他点点头，“这边没有琴师，只有琵琶女，可是有什么不能入耳的？”

她听他这么一说，垂头低笑，继而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俗不可耐，没甚可说的。”

方才外边奏的，从一开始的《凤求凰》，忽然便成了乐府小调《相合和》。

这曲子讲的是一位将军，家有悍妻，在外征战之际遇上了貌美可人的知心人。两人定情月下，想相守终生却又苦于将军的妻子结缡在前，又膝下有子，霸道之极，更是不允将军纳妾入府。最后，将军的知心人主动离开，却在离开前找上将军夫人，将此曲交予她，希望她能在将军孤寂之时以此曲相抚慰。将军夫人听了一曲，被其感动，遂答应将军将她纳入府中。从此，妻妾和美，子孙和睦。

苻笙不知外边奏琵琶的人是谁，又是否知晓他们的身份，但她却无意让慕容冲知晓她的企图。既然他不知，那她何必再将人推到他眼前。

只不过，这么一来，她原本的好心情也被破坏了个尽。

慕容冲见她情绪不高，便引着她下楼，“不妨下去看看，刚才的赌究竟是谁赢。”

“若是你赢了，有什么想让我做的？”她不禁好奇地问。

他帮她披上斗篷，整理着帽檐，垂眼在她耳畔道：“我想让你活得比我久。”

刚出了厢房的门，隔壁房间便出来一名抱着琵琶的女子，她一看见慕容冲，便盈盈地跪下，水眸忽闪着望着慕容冲。

“见过郎君。”她看着他们的穿着，当着众人的面，聪明地道。

苻笙一见她手上的琵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冷眼旁观，就听慕容冲面无表情地朝门口守着的侍卫道：“把她手上的玩意儿给砸了，再拿吊钱补给她。”

高大娘子见他转身就要离开，急得上前，却被侍卫拦着，只能低呼：“陛下，您曾在高府见过奴的，您不是还夸过奴，说奴有一双好手？”

慕容冲站住，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而看向她的手，似是在回忆一般。

“怎么？想不起来了？”苻笙心里有些不舒服，忍不住横了他一眼。

“看来是朕当时没把话说完，朕的皇后在外生死不明，受苦无数，而你却用香汤洗手，一双好手，却不该长在你身上。”他想起命运待她的不公，神色冷肃，“把她的手给朕废了！”

高大娘子吓得跌落在地，瑟瑟不敢言，只能哭泣。

苻笙舒了口气，摇了摇头，“今日既是找乐子的，又何必见血扫兴，走吧，去看看下边的花灯。”

他们走到街边的摊子之时，一个小郎正好拿着盏花灯高高兴兴地离开。

慕容冲抬头数着灯，环在苻笙腰际的手不由一紧。

是单数，而他猜的，是双数……

苻笙笑得有些无奈，“看来，注定要辛苦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