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怎么了?”看着那个身影的步步逼近,无异担忧着,以前他从未见过谢衣有如此神情,“师父,他是谁?”
“是——流月城……大祭司!”
谢衣冷冷道,乐无异一愣,转而看向了那个身影。
那个身影缓缓向他们行来,苍白的面容,如墨色的长袍加身,人如其名一般散发着黑夜的气息,每行一步一步,都仿佛有强大的气势令对手窒息,所过之处日月无光,只有如深渊一般的黑暗。
这个世上,竟有着如此似黑夜一般深沉的人。
原来那人便是谢衣所言的流月城大祭司,沈夜!
“他不是你们能应付的,快走!我设法牵制他,再和你们回合。”谢衣继续催促道。
无异皱眉道:“师父,如果他真的像你所说的那么强,你怎么可能脱身得了,我要留下和你一起。”
“绝对不可,大祭司是烈山部族中术法顶尖的佼佼者,他不是无异你能应对的了的人。”
“谢前辈,我等也可助力——”
夏夷则和闻人羽也说道。
那方沈夜已离他们不远,大祭司拂手挥袖,强大的灵力释出,饶是各自勉力抵挡,也震撼了诸人。
方才沈夜不过随手一招,甚至看不出出手的意思,便已有如此威力。
只这一手,众人便已理解了谢衣如此忌惮的缘由。
不等他们有心思消化,沈夜第二招已然起手,铺天盖地的冲击向众人而来,气势更甚前招。
“你们退后!”谢衣喊道,指尖凝术,舜华之胄开启包围了众人,挡下了沈夜的攻击。
“师父——”见谢衣与沈夜对峙之中退了几步,乐无异心忧喊道,却不料尘埃落定,那方的沈夜却露出了意外的表情看着乐无异。
“……你,刚才叫他什么?”沈夜来回看着谢衣无异师徒两人,而后不屑轻笑一声:“……呵,委实荒唐。”
“无异,我没事!”谢衣轻声向无异回道。
沈夜似是感慨看着谢衣道:“暌违多年,今夕却在此得见,当真令人心绪难平。”
“一别经年,大祭司……别来无恙?”谢衣沉稳回道。
“……自是无恙,只是你,想不到此生还能如此相见,本座亦是——三分意外,七分欣喜,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你说可是?流月城破军祭司谢衣——”
“大祭司应该清楚,我已……我不是破军祭司!”
沈夜冷冷一笑,仿佛自嘲。
“说的也是,不知你,还有何话要说……”
谢衣垂下了眉目,仿佛沉思。
“旧日种种……已如川而逝,往者已不可追。事到如今,即便再说什么,也不过徒然而已,于人于己……又有何益?”
语中,几分凄凉,几分怜叹,沈夜闻言不语,目中光华一敛,而后淡淡笑道:“谢衣啊谢衣,这么多年过去,你果然……分毫未改。”
沈夜和谢衣各自执剑上手,剑拔弩张的气氛流转于两人之间。
沈夜的目光看不出情绪,如这神殿上的神像一般毫无起伏波澜。
谢衣的眼神却很明亮,光芒仿佛流月城上空亘古不变的明月,穿越着那片死寂虚无的黑夜。
相对的两人,都不再多言,或许此刻,已多言无益。
“你们快走!”谢衣向身后众人喊道。
乐无异看了看沈夜,坚持道:“不,师父,我绝不会一个人逃走——”
“无异!!”
“我知道我没有能力,但要我独自留下师父离开,我做不到!”
说罢,就仿佛打定主意似的,乐无异执剑要冲向沈夜。
但就在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脑后重重的一道疼痛,令他几乎失去所有的感觉。
手脚似乎那一刻再也不受自己掌控,已经伤痕累累的他无有力气,乐无异伸出手想要抓住,却只是一片虚无,终归支撑不住身体重量的他向后倒去。
他跌向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这份温暖熟悉而亲切,犹记得静水湖近五年的时光里,每当累了受伤了病了,他就会像孩子一样依靠在他的怀中,然后对上师父的目光,温和的就如同一江春水,仿佛可以融化千年寒冬的冰封。
此刻,他依旧抱着自己,目光里却不再是往日里那温暖如春的慈意。
师父的眼神中,充满了悲伤、难过,还有着,他读不懂的愧疚,和不舍的眷恋。
“无异,对不起——”
模糊不清的意识里,他仿佛听他喃喃道,手脚四肢几乎被剥夺了所有的动作,唯强忍着最后一点意志,强迫自己保持最后模糊的清醒。
“师父……”乐无异的声音细若游丝,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却隐约猜到这一切的缘由。
无异你要答应为师,无论发生何事,都要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