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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位对下位的压制与掠夺,亘古如是,冰冷无情。
高阶星界视低阶星界为牧场,强大宗门视弱小宗门为附庸,而那屹立于神域顶点的至强者,看待下方一切惊才绝艳者,也不过是稍显特别的……棋子或工具罢了。
用得顺手时,便赐下恩赏,加以“培养”;一旦觉得可能超脱掌控,或威胁到自身权柄,便要么彻底收服,要么……
说什么界域规矩?
可笑。
那不过是因为,尚未出现真正能动摇他们权势根基的存在。
于是他们便立于云端,轻描淡写地划下界限,定下看似“合理”的规则——
何等资源对应何等地位,何等修为享有何等待遇,层层叠叠,秩序井然。
可这秩序本身,便是最大的不公。
它维护的,从来都是既得利益者永恒的优势。
真正的铁律只有一条:
上位者的权柄,不容丝毫僭越与威胁。
陆抗察觉阎舞情绪波动,暗暗撞了撞她的肩头,含笑传音:“小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此事牵涉之大,远超寻常。我已有所决断,莫要冲动!”
阎舞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顿。
她的情绪波动,并非完全因为桑蝶的遭遇。
而是,身为阎魔帝女,她也曾……
罢了!
弱肉强食,这本来就是一件很矛盾的事!
这矛盾的认知,让她胸中堵着一股郁气,却不得不承认其残酷的现实。
桑蝶缓缓合上衣衫,沉默了一瞬,接着继续述说起来:
“在那之后……我便在‘帝心魔种’的影响下,替他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直到某次,我从堆积如山的尸骸中忽然惊醒……
我找机会逃出轩辕界,先是藏在一个十分偏远的蛮荒星域。但魔种的影响极其可怕,一次剧烈的反噬,我几乎彻底失控,险些……将那片大陆上的所有生灵屠戮殆尽。
没有办法,我只能潜回琼华界。借助镇玄印的力量,我才有机会压制魔种侵蚀。
可当我终于潜回琼华界,才得知……整个宗门已经……”
陆抗眼神一厉,沉声道:“原来,那外界流传的,关于镇玄门天才莫名发疯、屠灭自己宗门的骇人故事,其实是……轩辕帝编造的?”
“是啊!他将一切罪责推到我身上,可我……连自己的意识都无法完全掌控,又怎敢站出来反驳?又拿什么去反驳那位统御诸天、言出法随的神帝?
好在,他并不知道镇玄印的存在,我也得以存活了下来。在漫长的对抗中,我无意间摸索、创造出了一门……颇为古怪的玄技。
每隔大约千年,魔种的侵蚀与镇玄印的鸿蒙之力,达到某种脆弱的临界平衡,我的身体……便会发生一次‘返老还童’。
从垂垂老矣,变回青春鼎盛,再化为稚子孩童……
缺点就是,每次变幻年龄,玄力便会随之大幅消散,只能等待时间慢慢流转。
虽然这个法子很好笑,但我必须活下去。
一旦我死了,我烙印在镇玄印上的禁制,势必随着时光而松动。到时候,镇玄印必定会被轩辕帝所得!
六千年前,我刚刚经历完一次‘返老还童’,变成了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孩子,又恰好被寻找镇玄门秘宝的玄者撞上……
幸亏鹿大哥及时出现,拼死将我救走,我才又一次活了下来。
接下来的数千年岁月,便是在这样的周而复始中度过……直到你们出现!”
桑蝶用短短数语概括了那漫长的煎熬,故事也说得极为简短。
但任谁都能想象得出,那是何等残酷而漫长的十数万年!
一个曾经惊艳了一个时代、本应光芒万丈的天之骄女,却被种下恶毒魔种,背负弑亲灭门的滔天污名,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般惶惶不可终日。
每一次“返老还童”,并非新生,而是重新变回一个懵懂脆弱、连自保之力都欠缺的孩童。
在弱肉强食的玄界,这意味着多少次在死亡边缘的徘徊?
而守护她的鹿山,又要付出何等代价,才能一次次将她从绝境中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