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教主,属下已探查到月遥光此时身在孤苏城.要不要派人去……”
幻天宫内,座上的男子一身鲜红大袍,一仰头喝光了杯中的烈酒.喃喃地说: “四年了,还是被我找到了,师弟!”
“派些人去“请”他过来,他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夜息!这么晚了,从哪里回来啊?”
一个苍老不失雄浑的声音在廊边响起.苏复捋着胡须眼睛不知凝神何处.
“我刚从夜市回来.嘿嘿”苏夜息一脚已经跨进了房门, “爹你早点睡啊!”
“回来!”
脚步一顿,夜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硬着头皮站到苏复的身边.回想这今天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坏事.啧,没有啊!我既没有去找人打架,也没有仗势欺人,更没有和我那帮朋友去吃酒啊!不能吧!
“夜息今年十六了吧.”
什么今晚月色正好,院中昙花初绽,不会是要跟我拉家常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夜息还记得八岁那年老爹说要跟他下棋,试试他的棋技如何.然后他花了两个多时辰在讲他当年如何英勇,纵横棋坛无人能出其右.吓得八岁的夜息以为自己在和当今棋坛最强手对弈,抱着棋罐一路哭哭啼啼去找他娘评理.十岁那年府中大宴,老爹跟喝了点酒和一个叫孟广的大人侃大山,说什么自己儿子很倾慕他家孟丫头,长大了想娶她为妻,吓得孟家小姐现在也不敢跟他说一句话……
唉!往事不堪回首,不知道老爹今晚又要说啥惊天动地的话了.
“息儿啊,为父想让你去凉都去学武可好”
“什么!”
夜息眼睛都瞪大了.自家老爹脾气还不清楚嘛,小时候为了断了自己学武的念头,请了一个整天就知道诗书礼易的夫子.苏夜息就整天跟着那夫子摇头晃脑也就把学武之事搁在一边了.虽然他自己还是会几下三脚猫功夫,那也不过是花拳绣腿跟不上不了台面.老爹今天居然主动和自己提习武之事,就连在梦里,夜息也没想过老爹会同意他去习武.
“息儿啊,爹到现在已经不指望你读书做官了,”苏复叹了口气, “官场上的事,这些年风风雨雨我也都看开了.你喜欢什么就去做吧,不要到了我这把年纪来后悔啊.”
“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你娘去了之后,我渐渐也想开了,功名利禄也不过浮华梦一场.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快乐啊.曾经你娘和你是我的快乐,如今只剩你了.爹知道孤苏并不是你想呆的地方.爹希望你能快乐,便放你去寻自己的快乐.十六岁不小了,是该放你出去闯闯了.”
夜息望着苏复日益苍老的脸,心里一酸, “我走了,老爹你怎么办?”
“傻孩子!”苏复笑了, “我也老了,也不打算呆在这儿了.还记得小时候我带你去乡下,那儿还有爹小时候的玩伴,街坊邻居也都友善,那儿才是爹的天堂啊.”
苏复摸了摸夜息的头, “我的息儿很有天赋,以前是爹看不明白,以为世间的快乐无非是做官显达,忽略了你的感受.夜息喜欢武学,爹就决定让你去学,只要以后啊,得空来看看爹,我也就心满意足咯!”
“谢谢爹,孩儿一定不辜负爹的期望!”
爹让我去学武了!苏夜息躺在床上傻傻的笑着.等有朝一日,我也可以像那些大侠一样,惩恶扬善!想去哪里去哪里!
十六岁的孩子总是心思单纯,等到真正成为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之后,心境又便是另一番,不过那也都是后话了.
“师兄!今天我从师傅那里学到了一套新刀法,我舞给你看啊!” 幼小的身躯刀法招招凌厉,步法到位却略显后劲不足,孤桐忍不住指点: “遥光,刀再抬高点,双手握刀时左手也要使劲!”
“遥光,我从南疆给你带了口长刀,刀面狭长可作剑使,你可喜欢?”
“谢谢师兄!”
“师兄,我求求你,不要杀师傅!” 十五岁的遥光半跪在地上用刀挡住孤桐的剑,这样恳求道.
可是他还是毫不犹豫杀了月都教的教主他们的师傅白九,自己当上了教主.可是一个教主没有教印,一切便是空.
四年前,他把月遥光逼上山崖, “师弟,我并不想要你的命,把教印给我!”
“我答应师傅不杀你,” 月遥光一身白衣站在崖边,一脸决然, “但我死也不会把教印给你!”
孤桐回忆着当时月遥光纵身一跃便坠落深崖,可却并没有找到尸体.他便断定他的好师弟并没有死.现在教内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他这教主之位也坐得不安稳,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回教印,稳定人心,至于月遥光,杀无赦.
客栈里,小二端出一壶清茶正要送往窗边那一桌, “嗖!” 一直飞镖停驻在他耳畔.豆大的汗珠滑下,他脚软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再近半寸,他的小命就不保了.
遥光拿过茶壶倒了杯热气腾腾的茶,解下飞镖上的布条,看了一眼就浸入茶杯之中.墨色氤氲早已辨不出字迹.
“炎玉已现,城东三里,速去.”
再说苏夜息一人一马刚出城门,正不紧不慢向城东走去.没走多久就听见不远处有打斗声,不禁感叹还是孤苏好,这么打不招来捕快才怪.这样想着想着便走近了些.一群各式衣装的人把一个中年大叔围在中间.那些人招招凌厉誓夺中间那人的性命.剑风阵阵,把就近的几棵翠竹削得只剩个杆了.苏夜息正考虑着要不要冒个险帮他一把,这时狂风大作,地上的树上的叶子都盘旋着聚到半空继而似箭又射向地面!
一个白衣男子手握白刃凌空跃下,周围有人低哼了一声: “是你!”
又有人说道; “我们这么多人,还怕杀不了你!上!”
狂风又起,白衣人单手执刀迎面而上.只见白影穿梭于众人之间刀剑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杀伐之声甚至盖过了远处天空一声声闷雷,大雨快来了.
白衣人察觉到突变的天色,旋空而上落叶汇聚周身,一刀劈下,叶如利箭射向众人牢牢钉在周围的树干上,叶上鲜血滴落.他身后已再无站立之人.
那位中年大叔满脸赞叹,刚要起身长刀已架在脖子上,他只得脸色难看的望着眼前的白衣男子.
“炎玉呢?” 白衣男子淡淡地说.
“除非你杀了我!”
白衣男子不怒反笑,道: “你要炎玉来卖,而我却为了救人,孰轻孰重?”
中年男人脸色依旧难看,缺仍旧不依不饶:“若我不给呢?”
“你认为现在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么?”白衣男子的脾气依旧很好,显得轻描淡写, “我不介意再背上一条人命.”
说完不等对方接话一刀落下,白刃染血.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远处乌云密布,伴着闷雷滚滚.他在中年男人身上摸索了一阵起身欲走.转过头来正好看见苏夜息趴在草丛里,四目相对,两人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