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那传言虚大了,瞧这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
“什么传闻?”
“这你都不知道?”
“……”
数十道如刀锋一般尖利的目光像沈暖刺过来,沈暖权衡利弊之后却还是万分温柔道,“那妹妹得小心些。”
沈薰愣住了,凭沈暖那性子竟没有反击?
楼道口也聚着不少看热闹的人,热闹没演成,便有个位高权重的出来打圆场,“我这楼道修的窄,倒是让小姐们遭难了,老身在这里陪个不是。”
众人一看,原是去前厅的郡主娘娘回来了。
二夫人连连欠身赔笑。
郡主年有六十,却保养得当,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像是个好相处的,“来人,带沈家小姐去梨儿房间,梳洗整理一番,再看看有没有伤着哪,让李大夫做好准备。”
“多谢郡主娘娘。”二夫人欠身道,“薰儿去吧。”
沈薰也利落地行了礼,“薰儿给郡主娘娘请安了,薰儿先去收拾满身泥污,再来好好给郡主娘娘贺寿。”
郡主瞧着沈薰眼睛都笑开了花,“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众人上楼落座后,二夫人三夫人给郡主贺寿请安,几个小姐也轮流给郡主道喜,轮到沈暖了,郡主多说了一句:“你便是沈暖?”
沈暖大方地行了礼,“沈暖恭贺郡主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郡主原来也有几分鄙夷轻视,但瞧那沈暖举止间不似寻常官家女子,倒有些宫里女子的风范,便忍不住赞道:“沈小姐端庄守礼,是个矜贵的孩子。”
沈暖笑了笑,“谢郡主娘娘夸奖。”
“方才郡主娘娘是从东面那个楼梯上来的吗?我怎么没有注意到?”□□问道。
郡主极喜欢□□能说会道的机灵劲,“不是,我直接从楼上来的。”
郡主指了指身后的那道巨大的屏风,“这楼连着前厅与后院,等会撤与你们瞧。”
沈暖心中了然,本来这些寿宴都是些幌子,京城里叫得上名号的公子小姐聚在一处,也就是变相地给自家儿孙找找有没有合适的亲事。等到宴会酒酣,屏风一扯,那些公子小姐隔着几步路互相看看,有看对眼的忙回去便互下帖子探知心意了。
不断地有宾客们进来,郡主不能久坐,又往前厅去了。
沈暖无视四周打量的眼光,犹自喝茶静坐,守礼端庄的让三夫人都看不下去了,“你也下去玩玩吧。”
沈暖摇头,“懒得动。”
眼瞥见沈薰由几个丫鬟搀扶着过来了,沈暖起身,“我还是下去吧。”
人多的地方去了也膈应人,沈暖避开人群,直往假山后面走了。
假山后面是条小溪,再往前走走便看见个亭子,亭子里还坐着几位妙龄女子,沈暖见有人正欲离开,谁知竟传来尖利的女声:“哟,这不是沈家的嫡小姐吗?”
沈暖望去的那一瞬间血液冲上大脑,沈暖按捺住上前掐死她的冲动,冷哼一声:“好久不见,施小姐。”
镇北大将军的独女施玉心,前世刘子洛的侧妃之一,后来被封做淑妃的。自从生了皇长子刘迅,便越发对她张狂起来。咿呀,咿呀,沈暖想起被她害死的咿呀,突然心口一闷,像是要呕出血来。
施玉心奇道,“你见过我?”
沈暖上前坐在她对面,笑道:“见过,刻骨铭心。”
施玉心还当是夸她,嘴角不屑地一扬,眼睛望向湖边,完全不正眼瞧她,活脱脱一副娇惯的宠小姐模样。
沈暖死死看着她,她终于不自在了,恼道:“你看我作甚?”
“妹妹出身高贵,又有如此如花美貌,以后定是富贵不止。”沈暖冷笑。
“那是自然,你……这是何意?”施玉心疑道。
“没什么意思,有感而发。”
施玉心十分满意这个回答,这时也愿意与她多说两句了,“听说沈姐姐与秦王相识,秦王仙人之姿,如何与妹妹相识?”
仙人之姿就不能与我相识了吗,那若是如前世一般,过半月他就去我府上提亲了,你又当如何捶足顿胸?
周围走着的坐着的都往沈暖这儿看,沈暖沉吟了片刻,道:“秦王英姿,沈暖自是不敢高攀。只是沈暖愚钝,不幸遇险,承蒙秦王搭救,心中感激不尽。况且秦王与家妹沈薰早就相识,交情极深,这是沈暖万万不能比的。恐怕秦王搭救我也是看在了家妹沈薰的面子上。沈暖不曾存有妄念,还请众位姐妹不要误会。”
这一套陈词虽说逻辑不十分通顺,倒是也把她想说的都说了,算是她本人对流言蜚语的一次正面回应。
施玉心咬牙道:“沈薰?那个庶女?他们早就相识,交情极深?”
沈暖点头,微笑望她。
施玉心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沈暖抱着亭柱望向湖畔,心中无比轻松,且让她们狗咬狗去吧,什么刘子洛,什么皇后淑妃,再也不与她相干了。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阴测测的幽怨之声:“承蒙秦王搭救,心中感激不尽……貂姬,你便这样感激本王吗?”
沈暖惊得气血上涌,回头一望,果真是那天杀的刘子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