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初十早上，我们就准备回去了。”三夫人意味深长地瞧了沈暖一眼。

沈暖：“我明白的。”

换下湿衣服之后，各位姨娘小姐们也都梳理得当了，一纵人以三夫人为首，浩浩荡荡地往大殿走去。

竹筒用锦垫托着，跟个圣物一样高高举起，众人朝着金佛跪拜三次，三夫人凝声道：“愿我佛保佑我沈家世代平安，繁荣昌盛。”

“愿我佛保佑沈家老夫人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愿我佛保佑府中三位大人仕途平顺，步步高升。”

“愿我佛保佑府中男儿建功立业，传承香火。”

“愿我佛保佑家中姑娘觅得良婿，一生无忧。”

……

沈暖黯然，全都没有灵验。

三夫人和诸位姨娘小姐转入后面的佛堂诵经，只剩沈暖一个人在大殿守着竹筒。

沈暖自觉做起了小沙弥的事儿，添灯油，擦佛箱，整理蒲团，再顺道给人递竹签筒儿，都做完了便安安静静跪在佛前，低眉顺眼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灵域好几次来大殿，都看到她那个本分的模样，就算是他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也没有抬起头来。

颇有佛性。

第二天，沈暖还是如此不声不响侍奉于佛前，灵域见她那个虔诚的样子，心想不当尼姑真是可惜了。

于是在她身旁跪坐下，灵域淡淡道：“施主有何困惑？”

沈暖静默了好一会，答道：“国师……我身上背着很多性命……”

灵域冷静道：“那去报官。”

沈暖一滞，微微笑了，低沉的心情和缓过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连醇儿，整整三百一十三条性命……”

“全都死了，大火一炬，烧了个干干净净……”

“施主所言何人？所说何事？”

沈暖闭眼，“国师不懂，国师都忘了。”

灵域一顿，虽满腹疑团，却还觉得沈暖说的都是理所当然。

他与沈暖，有着本能的亲近与信任。

灵域：“我与你一同为他们超度。”

沈暖终于抬眼看了看他，“我又不懂念什么经，就等着国师这句话了。”

灵域深觉自己又中招了，但看沈暖那个颓然惨淡的模样，心有不忍，柔声道：“你不用担心……他们都会往生极乐……来，跟着我念……”

一清一柔的声音在佛殿内响起，殿外袅袅升起了佛乐，满室阳光，纤尘浮动，只觉一切罪恶都会被美好所代替，心中无限安宁。

吃斋念佛了三天，该赎罪的也已经忏悔完了，剩下的，便是向那些害她的人一一讨还了。

第四天清晨，于佛前最后一次叩首，取走供奉完毕的清露，行装也已经整理好，就等着沈暖出发了。

灵域佛衣圣白，光洁的额头在晨光下泛着祥和的色彩，双手合十，对着三夫人微笑，“阿弥陀佛，施主一路走好。”

三夫人回礼，沈暖朝灵域眨了眨眼，他装作没有注意。

依旧是林荫小道，走得时候却格外有种器宇轩昂的意思在里面，前面的队伍出发了，沈暖退到队末，朝后面一看，那和尚果真还没走。

一溜烟跑到他身边，附身在他耳畔说：“和尚，若是五年后我看破红尘，你可愿意带我走？青灯古佛，远离尘世，保我一生无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