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用麻烦,殿下只让恪送一样东西,送完恪就走。”
“咳咳……胡闹!我沈家虽然不盛,倒也没没落到全无礼数!将军不必多言了!咳咳……”
又是将近一个时辰,天都黑了,沈暖颤颤巍巍地由阿铃从屏风后面扶过来,刘恪只看了一眼,恨不得眼泪水都淌了下来。
惨白惨白的脸,脸蛋上却各点了一点红,双眼无神,一袭白衣抖得跟鬼一样。
刘恪不敢再待,双手递上画卷,“恪叨扰小姐了,恪这就告辞。”
沈暖支吾着,“将军好走……咳咳……”
门口的声音渐渐远去了,沈暖直起身来,眼睛里神采奕奕,略带好奇地打开那副画,只见遒劲有力的几个大字:寄貂姬。
再展开全部,沈暖气的直抖,这哪里是人!?尖嘴三角眼正方脸也就算了,那头上的几根竖着的毛是什么玩意儿?!还有那两笔分开朝上,两笔分开朝下,那不会是手和脚吧!?!?
天杀的刘子洛!
又装模作样了好几日,沈暖才抹着个白脸走到人前去,沈昌年见她这个模样也不好再说她,这说这事了了,让沈暖下不为例。真是笑话,害人的那对母女什么事没有,就因为她的失踪被打了哈哈含糊过去了,到头来还要怪她败坏门风,沈暖气急,直把这事全怪在了刘子洛身上。
三夫人一见女儿这个模样便什么火都消了,娘俩私话了许久,三夫人终于痛心疾首地捶胸顿足:“我原先那样待她,没想到她竟有这般坏心肠!”
沈暖心中欣慰,只要母亲看清了她们的真面目,站到自己这边来,这事就算成功一大半了,至于后话,她也不想这么简单就了结了那对母女。
“也怪娘不好,竟同意让你以身试险,只是当时一时冲昏了头脑,没想到这许多。后来再回想起来,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娘也随你去了好了……”
“娘——”
“娘想了许多,只要她们不再害咱们,咱们也犯不着去招惹她们,只要我们平平安安的就好。以后等你大哥娶了亲,你也嫁了出去……哎,对了,那秦王是怎么回事,暖暖可心仪于他?”
三夫人摆出一副你别害臊,大胆和娘说的架势,谁知那沈暖变了脸色,“呸”了一声,“那秦王不是个好东西,猥琐好色,娘可千万不能把我往火堆里送。”
三夫人嗟叹道:“一表人才竟是个酒色之徒,真是可惜了,难怪外面传,说秦王与你们姐妹纠缠不清,我自是相信暖暖不会做强抢他人良配之事,还当是那沈薰有攀龙附凤之心故意抹杀你……没想到,祸头竟是秦王。”
沈暖:“秦王不是什么好人,沈薰若是喜欢,成全他们好了。”
“不说他们了,沈暖我跟你说,你这回的名声算是毁了。”三夫人一脸凝重,“外传你与秦王纠缠不清,如果你就此嫁与秦王倒也罢了,偏你说秦王不好,不愿嫁他,那京城中人还有谁愿意和一个与其他男子传有绯闻的女子结亲?况且现在也不知是哪个杂碎在传,说你人品有缺,嫉妒姊妹,蒙骗秦王,哎哟我的暖暖哟,这下你说说看,还有什么人愿意娶你!?”
“不娶便不嫁了,也正好,省的你操心。”
“你都十六了!”三夫人生气了,“十八岁之前再不出嫁,那岂不让外人笑掉了大牙?!”
“外人说什么要什么紧,我们自己过得好就行啊。”
“说得轻巧,你衣食住行皆来自沈府,沈家说你什么你难道还敢不听?”三夫人摆摆手, “罢了罢了,本来三月二十六宁安郡主六十生辰,我知你素爱清静不愿出去交谈,可这回你必须给我去,众人面前多露露面,也好叫那些流言蜚语早些破了去。”
去就去呗,沈暖应下了,前世好像是有这回事,被自己推掉了,这回母亲似乎嫌自己嫁不出去,要带她出去见些名门公子了。
只是母亲有一句话说的挺对,自己衣食住行皆来自沈府,沈家要她做什么她真的不得不听。
母亲是江南嫁过来的,陪嫁之物多是金银,并没有商铺,沈暖决定要自己做买卖。
后几日沈暖都穿着小厮的衣裳,偷偷溜到街上去寻商机,长安分东市与西市,西市富贵,里头都是一些清静又有规格的大铺子,像是长安最有名的迎客楼就在西市最好的地段。相比之下东市就较为杂乱,大铺子小摊子卖什么的都有,沈暖随便逛着,寻思自己要做点什么买卖。
身无长物,厨艺不行,刺绣不行,也就会拨弄几把琴,总不能开个妓馆……
前面倒是有卖琴的,沈暖快走几步想去看看,那本是路边支的摊子,摊主是个三十上下的男子,但奇怪的是,一见沈暖前来,他就突然收起了摊子,“今天不做生意了,公子明天再来吧。”
还有不要挣钱的,沈暖寻思问道:“您这是赶哪去?可是我有地方冒犯你吗?”
那男子放下手中的事,抬头看了眼沈暖,笑道:“倒是头一次有人这样问我,公子真是有趣。公子并没有地方冒犯我,是在下有事,今儿不能继续开张了。”
沈暖没打算问他何事,他却继续说道:“在下言颂,蜀中人士,早些年来京城参加科举,在下惭愧,多年未中,家财散尽,只能做些文人的买卖,”他利落地收好一旁的字画放入竹篓中背上,再托起面前的两把琴,“公子难道不知,今天是二十五?”
沈暖见他甚是爽朗,心生欣赏,再加上这人竟有几分熟悉可是又说不上什么,便与他攀谈起来,“二十五怎样?”
言颂奇道:“仪兰公子每月二十五便会在迎客楼与众文人吟诗作对,切磋文墨,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雅事,公子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