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2

来自禁林深处的冷风灌进哈利的睡衣，和着周围不断发出簌簌声的树木只让男孩感觉更加寒冷，他的视线连半刻都不敢从汤姆身上移开，这里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来的抛尸好地方。哈利艰难地咽下喉咙口的异物，自打邓布利多走后，汤姆就越来越不在意暴露残酷的本性，大概是清楚哈利没法联系上老人，又或许是因为知道哈利是对真实的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很不幸哈利没有束手就擒的打算，他握紧手中的魔杖，随时准备击昏对方。

“停止那些没用的废话，你知道我不会接受从你嘴里出来的赞美。”

“我需要你表现出被施加了夺魂咒的模样，而你，”汤姆抓住哈利的魔杖指向乌姆里奇的方向，轻轻念出一道拉丁文，白光击中对方的右臂，整只粉碎开来，地上全是肉屑和血液。哈利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双腿发软，他猛地抽出被汤姆抓住的手腕，后者继续开口，“为了自卫只好攻击她，使用了粉碎咒。”

“你是个疯子！这个故事没人会相信的！我也不会这样告诉别人！”哈利愤怒地推开汤姆，拉开三米的安全距离，“他们会把我以袭击魔法部高级官员的罪名丢进阿兹卡班！”

“不需要你告诉他们这个故事，我猜吐真剂或者摄神取念会是更有效的方法，但是那都没法让已经承认既定事实的人说出谎话不是么？”汤姆的眼睛里闪过算计的精光，哈利觉得脑袋像是被人撕裂开一样，陌生的记忆被硬塞进来，而属于自己的记忆则彻底消失，他突然发现头脑是那么脆弱，汤姆明显想修改他的记忆，这肯定是非常高阶的魔法，即使对方是个天才也不该学会——等等，这不是重点，他不能就那么简单屈服，他需要——

哈利眨巴眼睛，他疑惑地看着出现在身边的汤姆，对方脸上是焦虑的神情。

“我以为你会被杀死，哈利！你怎么会呆在禁林里？如果不是我跟在乌姆里奇后面，都不敢想象她对你施展了夺魂咒！这真是太糟糕了，”汤姆示意躺在血泊中胸膛尚在起伏的女巫，脸上的厌恶一闪而过，“我需要把你们两个都带回城堡，麦格教授会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谁能想象一个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居然对学生使用不可饶恕咒，魔法部绝对腐败到骨子里了。”

麦格穿着一直拖到脚尖的长衬衫款式的睡衣站在一旁。女巫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肩头，表情异常严肃，哈利不安地坐在正对她的扶手椅上，手里捧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哈利抿了一小口，他知道院长在里面放了镇定魔药，也很感激对方的考虑周到，这让他紧张的情绪缓解不少。旁边的壁炉突然点燃，福吉带着两个傲罗从绿色的火焰里走出来，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福吉看哈利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塞进壁炉里似的，后者也不服输地瞪回去。

“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福吉开口，“多洛雷斯不是那种会对学生施展恶咒的类型。”

“我也这么觉得，她可是个善良的女巫不是么？”麦格的话里充满讽刺，她拉过哈利的手臂，把衣袖撩上来露出上面一排字迹，“我不能撒谎。用的可是特制的羽毛笔，那绝对是个非违禁物品。”女巫面对那群巫师的震惊表情露出嘲讽的笑容，“事实上，我还打算全面调查学生们的状况，特别是和她关过禁闭的那些，谁知道有多少人也享受了这种待遇。”

“我认为波特伪造了这些。”福吉坚定地说，“他已经伪造了神秘人的归来，我不知道他还能伪造别的什么。”

“不管你怎么否认我都会坚持自己的话，伏地魔回来了！”哈利猛地起身，他提及黑魔王的名字让在场所有人都瑟缩了一下。

福吉脸色发白：“你是个骗子！”

“对我使用吐真剂！”哈利怒吼。

“好呀，那可是你自己说的。”福吉示意那个深色皮肤的傲罗上前一步，后者从怀里掏出一瓶无色的液体，哈利伸出舌头，对方滴了三滴魔药上去。等到发挥效用以后，福吉推开傲罗站到哈利面前。他还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说！你是不是故意伪造了神秘人的归来？那是不是邓布利多授意的？你们想要把我从魔法部长的位置上赶下来对吗？”

“伏地魔是真的回来了。不，那不是校长授意的。我们对你都没有兴趣。”哈利的舌头自然动着，他觉得那部分好像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福吉的手掌掐得他生疼，指甲也嵌进肉里，但他什么都没法说出来，甚至连尖叫都不行。

“离他远一点！福吉！”麦格一把推开小个子的巫师，把哈利挡在身后，她的眼睛炯炯有神，哈利从来没见过对方那么生气的样子，“你怎么敢这样逼问我的学生！我有权维护他们的权利！金斯莱！”

那个深色皮肤的傲罗抬起头。

“刚才的问答想必你都听清楚了？”

金斯莱点头，福吉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福吉拔高声音：“波特说的都是谎言，这个吐真剂的效果不够强！我建议把他的记忆取出来！他一定有特殊办法对付吐真剂！”

“没有人能对抗吐真剂，就算是再强大的巫师也是一样。”麦格眯起眼睛。

“也没人能从阿瓦达索命咒下面存活！”福吉吼道，他现在像是涨红的仓鼠。

“你只是不愿意承认波特先生说的是实话！”

“这当然是假的！”福吉转头看着金斯莱，“吐真剂是不是效果不够强劲？我们应该再用一点。”

“吐真剂只能用三滴！看在梅林的份上，你简直不可理喻！”麦格同样拔高声音，她和福吉之间的紧张气氛让金斯莱忍不住插嘴：“吐真剂的效果绝对没有问题，我们应该先抓紧时间审问波特先生。我来可以吗？”

福吉不甘愿地点头。金斯莱走到哈利面前，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开口：“你叫什么名字，出生日期是哪天？父母是谁？”

“哈利·詹姆斯·波特。1980年7月31日。父母是詹姆·波特和莉莉·波特。”

“非常好，你愿意告诉我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吗？”金斯莱继续说道。

“我呆在自己的休息室，突然画像提醒我乌姆里奇教授正在门口等我。那时候已经很晚了，我以为教授有什么要紧事，刚打开门她就对我使用了夺魂咒。我变得迷迷糊糊的，期间一直在抵抗夺魂咒的影响。我怀疑她的魔咒效力不够强，在走到禁林深处我就挣脱了束缚，她袭击了我，我举起魔杖自卫，击中了她的右臂。”哈利皱起眉头，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我觉得这些就是全部的事实了，”金斯莱直起身体，前句话是指向福吉的，后句话是问哈利的，“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对你做这种事情吗？”

“她一直不喜欢我，先生。”哈利迅速回复，“她说我是个骗子，会影响到魔法部长的威信，她想把我扔在禁林自生自灭。”

“这真是太可怕了！”麦格愤怒地说，“一个校长试图杀死自己的学生！”

“他是个骗子！”福吉似乎在做垂死的挣扎。

“他不是！”麦格把吐真剂的解药递给哈利，后者乖乖接过吞下，哈利眨巴眼睛看着两人争吵，他注意到房间里的画像上挤满了人，很多都是他在走廊上见过的，想必都听说了审讯的事情，跑来这里凑热闹。

“我不知道该怎么想，这是我成为教师以来听过最糟糕的事情。”麦格的声音很冰冷，“我不能再让这种人呆在学校里，我强烈要求她治愈后立刻离开。”女巫对着空气挥舞魔杖，一只银白色的虎斑猫从杖尖里冒出来，“告诉波比，乌姆里奇一醒就要来我这里。”

“你不能命令我的部员！”福吉反驳。

“那我只能动用霍格沃茨副校长的权力直接让城堡把她逐出去。”女巫继续说道，“而且我不会再接受任何魔法部的决定，董事会该出面干涉了。”

“麦格——”

“或许您更希望我把这个故事刊登在《预言家日报》上？你知道斯基特对于能吸引别人关注的报道有多渴望，我觉得她不会介意采访我的。”哈利打断了福吉的话，这个男人几乎已经没有理智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魔法部长的位置。

“你居然敢威胁我！”福吉又想冲到哈利面前，被麦格挡住。

“我没打算威胁您，如果您不事先威胁我生命的话。”哈利冷漠地说，“您觉得大家会怎么看？一个魔法部官员因为想要获得您的欢心对无辜的学生下手，我相信即使现在外界把我塑造成骗子的形象之后，依然有很多人愿意相信吐真剂的效用，或许我可以给他们提供需要的记忆。”

“哦，对了，更别说她指使摄魂怪袭击我的事。这真是太可怕了。”哈利嘲讽道。

福吉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他恶狠狠地瞪了哈利一眼：“如你所愿，多洛雷斯会离开霍格沃茨，魔法部不会再干涉，”他把目光放在麦格身上，“不，我不会同意邓布利多回来，你可以作为代理校长管理学校。”

“我希望您记住今天的话，先生。”哈利开口，“我如果受到刺激，随时都有可能不小心把这个故事告诉记者们，他们对我的私生活可是很感兴趣。”

福吉最后看了哈利一眼，和傲罗们一起走进壁炉里。麦格转过身来对哈利微笑：“我必须要给格兰芬多加上五十分，为了你的勇敢和机敏。”

哈利从麦格教授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沿途的画像都在对男孩表示祝贺，他们热情赞扬了哈利的表现，这让他有点儿高兴，明早乌姆里奇离开的消息就会在礼堂宣布，他很期待其他人的反应，这大概是今年以来最让哈利开心的事情了。临走的时候，麦格告诉哈利，他和乌姆里奇战斗过程中对方似乎撞到了脑袋，对发生的事情都没有记忆，这也是为什么只有哈利要接受盘问的原因。（‘让她逃过惩罚真是太可恶了。’麦格抱怨。）哈利觉得福吉可能不想失去一个得力助手，他在上次威森加摩法庭的时候见过乌姆里奇对福吉有多崇拜，这让他觉得恶心。

哈利的喜悦在看到汤姆的那刻就消失殆尽了，一直困扰他的奇怪感觉有了准确的解释，他迅速吐出束缚咒，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汤姆愤怒的表情在听到哈利说话的瞬间被惊讶取代。

“你修改了我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