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好真实,真实到我能看到自己的恐惧。
周围好黑,我穿着白色的睡衣独自站在这废墟之中。从远处看,我一定像个女鬼。可是谁知道,被束缚四肢,绑在石柱上的我有多么的害怕?我努力努力地想看清四周,但是回应我的只是一片死寂般的黑暗。
“啪嗒”富有节奏的脚步声从对面传来,有人来了吗?是来救我的吗?我挣扎着想发出求救的声音,却怎么也喊不出声。
“小河……”是小鱼的声音,如同今晚走下夜空的小鱼发出的声音,那么低沉,那么压抑。
莫小鱼穿着病号服,走到我面前,慢慢坐到地面上,垂着头,不看我。“小河……小河……多希望他遇到的是你,不是我啊……真的好想他能遇到你啊……”若有似无的哭腔给这苍凉的地方增添了些许诡异。
谁遇到我就好了呢?木头吗?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小鱼,为什么啊?
忽然,火光四起,烟雾弥漫,四周剧烈的动荡起来,灰尘四起,大小不一的水泥块散落四地,总觉得下一秒就会被这废墟吞噬。莫小鱼还是呆呆地坐在我脚边,不断地重复着那几句话。我拼命挣扎,甚至可以清晰感觉到铁链勒住皮肤的痛楚,莫小鱼,你是笨蛋吗?
“轰隆”下一秒,我已拉着小鱼跑到了废墟之外,啊,原来这是我们的母校,在红色的火舌里一点点毁灭,红白色的墙壁就这样在我们的面前坍塌。我无力思考这是为什么,微微发抖的手拉着莫小鱼冰凉的胳膊,发疯似的逃离。
猛的坐起,宿舍早已黑了灯,莫小鱼的腿翘在我的腿上,嘴中还在呓语。我打了个寒战,又重新躺下。哈,果然是梦啊。我翻出手机,才四点。可惜想睡也睡不着了,莫小鱼的体温对我来说像火一样灼烧着我的皮肤,我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就这样,半睡半醒间熬到了六点,我悄悄地起身,准备给莫小鱼熬点粥。
“啪唧”我正在努力地从莫小鱼的柜子中掏出一包杂粮米,脑袋上一声巨响。我抬起头,看到莫小鱼一条腿挂在床梯上,一条腿直接将床梯旁的架子板踩穿,架子上的零食随着她的脚洒落到桌上。
“您老大清早就要拆房子了?”我瞪着披头散发,被这声巨响惊醒的莫小鱼。她的舍友却没被吵醒,还是安安稳稳地睡着。
“我……就想上个厕所啊,倒了霉了简直。”莫小鱼哭丧着脸,踩着凳子从床上下来。
“猪,最近重了吧。”我毫不留情地打击着莫小鱼,笑着插上电源。
“要走了吗?”莫小鱼看起来局促不安。
“嗯,还有课,就不给你修柜子了。赶紧上去别着凉了,粥过半个小时就能喝了。”我掩上门,离开了她们学校。走了很久,我还能感觉到背后言欲又止的人在看着我,可惜,我没有回头的习惯。
等我已经坐在诺大的书法鉴赏课教室里两个小时后,才收到了莫小鱼的微信:“粥好香,我舍友们夸你贴心耶。”
“锅的功劳。”
“胃还疼怎么办?”
“药吃了,睡觉。”
“木头说好会陪着我的。”
“得,别耍性子了,他不是学校有事吗?所以轮到我这个备胎啊。”
“…”
“和你说件事。”一样的话,一样的语气。心,突然跳漏了一拍。一年半前,莫小鱼正是已这样一个语气向我介绍了她的男朋友。这一次,我还会听到什么呢?“怎么,因为我比木头贴心,所以你要踹了他?”
“我有过一个孩子。”
“是了,是了,他不要你和孩子,跑去写生,所以踹了他吧。”我突然有点慌乱,这是个玩笑吧?我们不是经常说这种玩笑,你的孩子我的干儿子以后会怎样,怎样,还是这样的笑话吧?
“我说真的,我们,有,过,一,个,孩,子。”屏幕上第二次安定的跳出这句话,我定了好久,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
突然,我感觉我的脑袋像炸了一样,一些碎片终于连在了一起,而这个完整的真相却要将我打入了万丈深渊。
我放下手机,无视了莫小鱼接下来发的微信,抬头看着老师放的ppt。
米芾的字真漂亮啊。
可是,为什么我会泪流满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