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雅以为,她将会忘记尚浒。
君雅以为,她将会是一个过客。
君雅以为,她是一个很简单很简单的女孩子,其他别无所求,只求在很久很久的将来,不会再见到某人,用时光抹平金钱所带来的哀伤。
直到,君雅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尚浒提着一个手提箱,站在自家门前,才知道无论怎样的唏嘘天道不公,以为只是一厢情愿。
尚浒黑黑的眸子,见到君雅的一瞬间,笑了,带着别样的光彩。
君雅对此没有丝毫好感,乞怜抬眼,用错愕甚至说震惊的目光,无辜看着雅父,问:“爸,你认识他吗?”
一向古板的雅父看着尚浒怡然自得的模样,又难得露出一抹温和,说:“知道,我一个朋亲弟弟。”
“尚如安?”君雅问。
便在那时候,分不清从哪日开始,尚如安这个名字,猝不及防的,自始至终都贯穿君雅的生命。
雅父神情微怔,默默点头。
尚浒来时只有一人,浑身充斥着骄傲不逊的姿态,一身黑色西装,白色打底衬衣,虽然看起来像高贵的绅士,可一和乡村风调的花式阁楼花园相称起来,很明显,格格不入。
雅父把尚浒请进屋里,亲手到了一杯尚好的春茶。
然而奇怪的是,尚浒婉拒了,要了一杯白开水,装在精美的瓷杯子中,不断抚摸杯子上的雕花纹路,有种说不出的沉默。
“君雅妹妹,我们又见面了。”尚浒微笑,看着君雅淡淡开口。
君雅可是气得浑身哆嗦,试图把她当做空气,可她念念不忘昨日那一千八百七十块奶酪钱,带着讽刺,面色不善回应道:“我可不想见到你,看见你心疼。”
“哦?是吗?”尚浒并不惊讶,眉眼一跳,释然而过,接着饶有味道品着一杯白开水。
雅父看着莫名其妙生气的君雅,估计两人先前早有交集。
当然,雅父偶然从尚如安口中得知,君雅和尚浒小时候之间在孤儿院里有过一段小小的故事,所以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今日再次相逢,就变得这么理所当然了。
君雅坐在雅父身边,皱着盯着尚浒真挚的笑容,可使劲摇着雅父的手臂,明亮的眸子带着气愤,怒道:“爸,这人可坏了可坏了。”
雅父无奈,轻咳,说:“君雅呀,别小孩子气,来者是客,哪有看不顺眼就逐客的道理?”
君雅可不管,尚浒的脾性可不跟他那天真无暇的笑容一样清澈,大大的眼睛凝视尚浒,说:“不信,你问他,他今天来家里,到底为什么,肯定没好事!”
雅父似有所思,确实不知道尚浒今天到底来是为了什么事情,而且也是事先接到尚如安知会才知道原委,于是郑重问了一句,说:“尚侄儿,你今日到底为了什么事?”
尚浒含笑,温和的眼眸看着君雅,沉默片刻,忽然开口说:“没事。”
雅父楞了楞,缓了眉眼,再倒茶,那个奇怪的男人,神情格外专注,带着冰冷的高傲,只喝白开水,一杯接着一杯,眼神渐渐有了麻木,正好停留在水杯当中,倒影了山明水静的温和。
之后,尚浒就离开了。
大概谁能也想不到,没有任何科学根据的,一个只喝白开水,寡言冷漠的奇怪男人却让君雅失眠了。
君雅打开电脑,在搜索栏上轻轻敲下三字——‘孤独症’,眼帘出现这么一段话:社会交往障碍、交流障碍、兴趣狭窄和刻板重复的行为方式。
蓦地,君雅眼睛默然湿润了,苍茫一片的模糊,想起尚如安那一句话:十年来他一直排斥其他人,甚至连作为哥哥的我,也不曾足够接近他,但是,也许你却可以,所以今天找到了你。
沉默很长时间后,君雅怎么突然觉得气氛莫名有些奇怪,水灵灵的的大眼睛凤尾忽转忽转,久久不能平静,真让君雅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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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君雅睁开眼睛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习惯跑到窗外,推开尘封一晚上的窗户,渐渐露出鱼肚白的朝霞中,美美呼吸清早第一缕新鲜的空气。
回神过来,原本笼罩再黑夜的黑纱城市与树荫,此时正站着一个身影,闪着金光,隔着三十米的距离,抬首微望,含着隐约夺目的光彩,如夕阳般灿烂。
君雅定眼凝神,远处打量着那个消瘦的身影,依旧一身黑色西装,白色打底衬衣,似乎什么改变了,知道那是尚浒。
还是那个惹人怜,惹人厌的尚浒。
然后,君雅就重重关上窗户,砰砰巨响,一天好心情就没了,不禁产生了极强烈的渴望,好想知道好讨厌好讨厌的感觉里,为什么还要会有怜悯可怜充斥其中?
她有些茫然,有些迷惑。
可她还是沉浸在通话里王子梦的少女呀,尚浒这么强势出现,不留一点矜持的余地,就算假装睡美人,被无药可救的强吻邂逅,也不愿如此不知所措的醒来吧……
洗漱完,下了楼。